没错,她明白Harry大概率已经成为董事会成员里的众矢之的。这个他当初极力促成、甚至指望以此在公司立足的项目最后竟然这样狼狈收场,她简直无法想象他的压力与自责到了什么程度。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长叹了口气,将视线挪到窗外向后倒退的街景,悄悄在内心抱怨着为何所有事情都不约而同地发展到了这般境地。
”……只是还不知MissWatson现在怎样。”
对于一个近来反反复复住进医院里的人来说,没有混杂消毒水味的新鲜空气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深秋雨后的冷气息钻入鼻腔的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于混沌状态很久的大脑终于清醒了几分,而这清醒也令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思考答案到疲惫时,Del感觉自己好像只睡着了一会儿,但又好像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知第几次伴随着痛醒来之后,一阵敲门声终于打断了这样的循环往复。
一位面带笑意的中年女医生随即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手捧鲜花的Bernard紧随其后。
“现在感觉如何?MissLindsay,”老家边走近边缓缓朝她颔首,顺势将那束颜色淡雅的花放在床柜上,“Mr.Osborn叮嘱我来接您。”
“那么,他现在在家吗?”
Delilah偏过来望着那束鹅黄色的郁金香,竟蓦地联想起那一天——Harry也是捧着这样一束漂亮的郁金香出现在May婶婶的病房门前,在刚好看到她正紧紧握住Peter的手臂时,向他们投来的那个近乎于心碎的眼神。
、所爱的一切都轰然崩塌了;他所有的理智都已然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他的世界再一次只剩下他冤而死、亟待他为之复仇的父亲……
对方的话锋一转立刻引起了Delilah的注意,惶然开口时声线竟带着几分颤抖:“你是说MJ?她怎么了?”
老家闻言抿了抿嘴,垂着认真思考片刻后,肯定地望着少女那双尚在惺忪状态的眼睛答:“我想…没有其他的话了,小姐。”
“……Bernard,”Delilah脱口而出唤着前人的名字,在对方回过不解地望着自己时继续说,“Harry没有对你说其他的什么话吗?我的意思是…除了嘱咐你来医院接我之外。”
“Mr.Osborn今天很早就到公司去了,但我想他应该不会太早回家,”坐在前排的老家半侧过向她解释着,试图以此保持对话时应有的礼貌,“你知的,小姐,Octavis并不是第一次把公司推上负面舆论的风口浪尖。”
而正在她意继续开口追问时,Bernard却已照例快走几步,替她打开那辆停在医院门口等候多时的黑色轿车的后座车门。
“相信我小姐,”Bernard不假思索地即刻给出回答,“他像往常一样。”
怎么可能。她同样不假思索地在心里暗暗地如是反驳着,但面对这位自己向来敬重的老人,她仍然选择维持住脸上那个应该不大好看的微笑。
她不敢再接着想下去了。
她完全能够站在Harry的角度上会到他当下所承受的痛苦,可是无论她怎样思考,似乎都对眼下这种混乱状况的解决办法毫无绪,就像是…一无解的难题……
Del在车子驶离医院后转过第一个拐角时,用刚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问题打破了萦绕在车中的沉默——这对于此刻的她而言是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因为她还暂时不知自己该怎样面对他。
思绪至此,她不自觉地紧了紧眉心,但片刻后还是向这位温柔的老人点点,清了清咙展颜轻笑:“谢谢你,Bernard,我没事了。不过我想知……Harry还好吗?”
但现在这个小朋友长大了,并且显然已经学会该怎样在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家面前藏匿心事。
Bernard轻易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用标志的温和且沧桑的嗓音安,“不过无需担心,我想他能够妥善理这件事带来的余波,就像他父亲从前过的那样……”
她深知Bernard一向非常关心Harry,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后者还一直是当年那个牵着他的手,要求他陪自己游戏的、总是因缺少父亲的陪伴而感到孤独的小朋友。
“那晚Octavis在东河劫持了她,后来被那个穿着红色紧衣的人救了出来,”
Bernard十分贴心地为Del带来了几件方便穿脱且足够保的衣物,于是周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紧跟在老家的后从医院里走出来。
意思是Harry本人并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