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今晚的经历让程明雪觉得她和谢昭熟悉了些,她主动:
谢昭影顿住了。
这倒是那脏老的唯一一件好事。
谢昭咽轻轻一动,强迫自己转开眼。
他淡淡的声音混在夜风中,似是单纯的陈述,又似一种诺言。
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他突然:“你不会再轻易死的。”
谢昭要离开时,程明雪突然叫住了他:“您还没有见过我原本的样子吧?”
下一刻他听到她轻声:“好像不见也没关系,反正您每次都能第一时间认出我。”
程明雪眉眼弯起。
“他们会吓到的。”程明雪舍不得眨眼,她声音轻轻的,“而且我不知我还能活多久,他们已经失去我一次……这样就很好。”
程明雪一怔。
谢昭和程明雪并肩坐在屋上。
“……”
两个字,心里默念。
那家伙还不懂什么是愁滋味。
谢昭沉默下来。
月色如水,面前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女逐渐抽条、长开,她的眉眼、鼻子、嘴都显出原本的模样。
“玉清人说我很倒霉,本来死后魂魄要入鬼域轮回的,却要被人勾去尸傀,他看我可怜,就出手帮了我。我一直养在聚魂瓶里,逐渐凝结出灵,后来他嫌我烦,就扔给宜小姐了。”
这是完全不属于谢知宜的表情。
谢昭问:“你千里迢迢回家一趟,怎么不去见见他们。”
谢昭问:“那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从小子就不好,才学会说话就开始喝药,大夫都说活不过十七岁,果然没什么奇迹,我十六岁时就病死了。”
院子里有些冷清,但受元宵的气氛感染,谈不上凄冷,厨房里燃着灯火,炊烟徐徐升腾,一对中年夫妻正弯腰忙碌着,应该是在糕点。
“真好啊。”她有点纯粹的小开心。
“但我还是想让您见一见,谢谢您今晚愿意迁就我,陪我回家。”
那晚回去后,谢昭照例把程明雪送到谢知宜院子中,谢知宜这里一向不喜欢留下人,只有两个人在外看守着,偌大的院落只剩他们两个人。
灯影勾勒出她的侧脸,那眼尾轻轻弯起,却似乎有一丝说不清的惆怅。
雪花落在她发梢上,三千青丝如瀑,美得惊心动魄。
程明雪偏看着他们,弯起角。
程明雪丝毫没发觉他这细微的动作,她仍盯着那遥远的影,说:“那是我爹娘,他们的茯苓糕最好吃了,如果您喜欢吃甜的话也会喜欢的。”
随后她抿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