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吃年糕吧。”烟罗说。
“这……”
傍晚的时候,雪阁问:“主子,今天晚上吃什么?”
“喝茶吧。这茶叶是去年的了,可能不太好喝。”
“要怎么年糕?”
“霜台姑娘,我家了一些年糕,这些是送给你家主人的。”树远说。
“是,不知小姐怎么称呼。”树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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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看报纸,里面有几个洋文音译的词,实在猜不到是什么意思。听说小姐以前学过英文,特意来问问你。”他递给烟罗一张今天的生活早报。
“那你会讲满语吗?”
“金小姐,你好。自从你搬过来,我一直想找机会登门拜访。”
小德子到外面买了竹签子。火炉、煤炭和烤网都是现成的。外面下着雪,四个人开着窗烤年糕吃。年糕的表被烤得焦黄,甚至冒泡裂开。看不出来,树远文文弱弱一个人,打的年糕却很紧实。
烟罗心想,这个人连这件事都听说了,还装模作样问自己怎么称呼。“我看看。”她说着,伸手接过树远递过来的报纸。她一一解释了那些词汇,树远听得很认真,还提笔记在随携带的小本子上面。
离婚后,烟罗隐居在北平偏僻的一个小四合院。为了方便,她离婚前就变卖了很多东西,换成钱存在外国银行。刚到北京的时候,雨楼就收到家书,遵照家人的意愿回到老家辽宁结婚。烟罗为她准备了一份嫁妆。因为离婚的事情,烟罗变得很少出门,别人或许还以为这个地方只住了霜台、雪阁和小德子三个人。
“什么?”
“我是教国文的,外语实在是学得不好。今天受教了,多谢小姐。”
树远品完了杯子里的茶水,说:“我改日再来拜访小姐。”
“和小姐的祖籍在同一个地方。”
“你就是教书的郎先生?”烟罗说。
重山并没有和原复婚。两年后,他又娶了一个曾留学德国的巨富之女,还为她遣散了所有妾室。他们是政治联姻,谈不上什么感情,但相还算愉快。这是他最后一次结婚,他之后的官运好上加好。再后来,他跟随常凯申败退台湾,因为政治站队失败成为一个被边缘化的闲散人员,郁郁不得志。
“不用客气。”
“我们家在北京都住了好多代,早就习惯了说北京话。我和父亲都是教国文的。听父亲说,曾祖父还是会说一些满语的。”
“这些年糕是我亲手的,小小心意,还请小姐收下。它可以烤着吃,也可以煮和炸。”
“我家主子不收这些。”霜台说。
“我以前跟老师学过几句,不过现在都忘了。毕竟下人们也都在讲国语。”
霜台和雪阁都穿着款式时兴的华美旗袍,小德子的长衫颜色普通但用料讲究。树远不知隔邻居的份和由来,但他也能从仆人的衣着推断出他们的主人绝不普通。她几乎闭门不出,也没有客人来访,这让树远对她充满了好奇心。后来他听到传闻,说住在这里的人是大沁最后的公主。
烟罗隔的邻居是郎家三口,父亲是私塾老先生,儿子在女校教国文。从这个姓氏和住地判断,他们大概是八旗子弟。烟罗搬进来的时候,郎树远还在学校授课,本没见过这位新邻居。要不是小德子回家时端着的托盘里有四大碗加了鸡的厚切牛肉面,他都不知隔住了四个人。
“没关系,还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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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远品了一口茶,淡香怡人,微苦回甘,实在不是普通茶叶能比的,他说:“香气袭人,余韵悠长,真是好茶。”
“不用不用。金小姐,其实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烟罗突然问了一句:“先生祖籍何?”
“这是我亲手的,还请姑娘一定要收下。”
“我姓金。”
“前些日子不适,需要闭门休养,实在不能见客。不好意思。”
“调一点烧烤酱,在炉子上烤着吃。”
“你喜欢的话,我让小德子把茶饼找出来送你一个。”
“谢谢。”
束。他们是和平的协议离婚,婚姻期间互赠的礼物不会退还,各自的婚前财产不受影响。要从公馆搬出去,她用了一个月收拾各种东西。她不会去满洲,于是回到她出生和长大的城市――北平。
隔着镶了玻璃的木制窗,烟罗看到一个穿蓝灰色长衫,材瘦高,带着眼镜,留短发的斯文男人。听到是邻居,她就让雪阁去请他进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