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口气,往后的路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住家。
“你……你……”姬瑶眼尾泛红,腕子亦开始发颤。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秦瑨脑子里最后那弦,彻底崩断了。
霭照下,尖刀似的小山重叠环绕,不见边缘,染满了花花绿绿,乡急缓不定,拐个弯就能看到新的奇峰异峦。
不可理喻,简直不可理喻。
他嫌她没气魄,知她不敢在这时候动手。
委屈的啜泣声许久才停,秦瑨掀开幔帘,见姬瑶斜靠在车蓬上,已经累的睡着了,原本漂亮的眼帘此时红红的,成了两颗小桃,可怜极了。
“以后别叫我瑨郎。”
本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谁知竟真的赶着驴车走了。
多年来,姬瑶养成了一个习惯,秦瑨不喜欢的,她非要喜欢,两人宛如打了个死结,谁都不服谁。
“想杀我,先回你的大明再说。”
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秦瑨薄紧绷,死死攥住革制缰绳,明显在隐忍。
没多久,姬瑶气吁吁的追上来,捂着岔气的肚子,秋眸紧瞪着他。
“我不坐了!”姬瑶掸去衣袍上的尘土,嫌弃:“这车也太破了,里面连个垫都没有,颠的我全都要散架了。这驴好像也有什么病,不停拉,臭死人了!”
秦瑨面色不改,姿如松,静静等着她动手。
没有瑨郎,还有红郎,白郎,数不清的郎,不就是亲和一番嘛,到他这里怎就屁事这么多?
半日后,终于走到了较为宽阔平坦的路,姬瑶再也忍受不住,气呼呼下车。
“我不!”姬瑶摇,“你给我想想办法,让我舒坦一些。”
“好。”他一咬牙,“你不走就留这,我先行一步。”
沉郁的话音落地,姬瑶薄面嗔,一寸寸扭过,眼神如若暗藏利刃的鞭子,飕飕朝秦瑨甩过去。
与人有关的事,她是一点都不干,怕是非得下了黄泉才能捶打捶打她这恼人的子。
“不!”
不任何情绪的话语,钻进姬瑶耳中变成了冷嘲热讽,让她无地自容。
他忿然侧,瞪了一眼姬瑶,手中鞭挥起,把驴车赶的飞快。
姬瑶蛾眉蹙起,方才被他羞辱逗弄的气愤达到了极致,唰一下抽出了他腰间的刀,直接架在了他肩上。
寒霜瞬间蒙罩心脏,秦瑨下了车,冷冽的声线如刮骨利刃:“你若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觉得我欺君犯上,那便杀了我吧。”
听她开始口不择言,秦瑨立时勒住缰绳。
秦瑨勒住缰绳,侧问她:“怎么了?”
秦瑨心里那叫一个够。
她承认,她无数次想要杀掉眼前之人,却不愿在这个时候……
姬瑶心生怅然,却难抵愉悦,可惜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就被秦瑨破坏了——
他像个可怕的野兽,察着她的内心,时不时再刨出来,暴晒在炎炎烈日下。
南巡时没看到的景致,在这里看到了。
“你……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她挑三拣四的臭病又犯了,秦瑨不禁板起脸,“别胡闹,趁着天色尚早,咱们尽量多走一些,快上来。”
云霭随风遮住日,秦瑨抬起手,轻而易举就缴了她的刀,收回鞘内。
她面靥重新漫上笑容,故意喊:“瑨郎。瑨郎。瑨郎。”
如此还不够,姬瑶细白的柔荑搭上他的宽肩,指腹在那黛蓝衣料上轻轻打着圈儿。
如此模样,更像是在她。
那眼神萦着怨怼和愤恨,秦瑨却觉自己不该承受。
他叫她“瑶瑶”,她都没有嫌弃,那她叫他“瑨郎”怎么了?
“秦瑨,你给我停下!装聋是不是?停下!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这是欺君犯上!我要杀了你!”
“上来。”
她轻嗅花香,脸往前一探,珠陡然贴近他的耳廓,轻一口气,如猫似的喊了声:“瑨——郎——”
姬瑶杵在原地等了一会,见他没有折回的意思,忙不迭紧追其后。
姬瑶不知自己是如何上车的,只觉泪珠止不住,很快就把襟口打了。
一阵温煦的风拂过,苍穹云影飘移,山峦上的花树窸窣摇动,天下落红成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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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成功堵住了姬瑶的嘴,她在车蓬里摇摇晃晃,心都快要颠出来了。
车轮粼粼,碾压过乡间小路。
斜风拂过,柳绦簌簌摇曳。两人在明媚的阳光下对峙,有那么一瞬,仿佛又回到了巍峨轩丽的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