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可以在退婚后一世青灯古佛相伴,归隐山林,避世不问凡尘。
若在最初,两人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只那相敬如宾、世人眼中的佳偶,倒也不妨为一种选择。
“婚约,可否就此作罢?”
好在他及时控制情绪,强压下心中的汹涌。
饶是能对着暗牢里,百余种施之动辄血溅当场、白骨森森的场面连眼不眨一下的青年,此时对着一个温浅笑的少女,却也慌了神。
宁珩温声应:“不急。”
温雪杳的心因他这句话而短暂的凝固一瞬。
宁珩瞧着那双晶亮的、颤抖的、紧张的双眸的,不觉也将手攥得更紧。
温雪杳听到宁珩的话,并未让他久等,连忙摇否认,给出回应,“宁世子并无不妥之举。”
温雪杳闻言点了点,“此事我知晓,此前我已告知父亲,若同你商讨好退婚,绝不让宁世子你为难,一切只需由父亲出面同官家说就是。”
宁珩绷着端方如玉的姿态,优雅地将人迎上船。
话落,对面青年沉默须臾。
同样是心狂舞,却与片息前大相径庭。
明明只是分外常见的蓄之言,他却因今夜别样的氛围,品出三分旖旎来。
“可否就此作罢?”
晦暗不明的阴影中,宁珩脸色顿僵,双眸发虚,攥紧的手背青凸起。
第16章 退婚
“宁世子,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脸上的平和险些破碎。
“温小姐不必拘束,但说无妨。”
宁珩心中生出期待,眼神暗鼓舞。
温雪杳张了张,没等开口,宁珩温声劝她,“温小姐不必着急拒绝我,左右你我二人已有婚约,即使退婚也不是如此仓促就能定下的事。”
他只能静静地、平和地注视她。
皇城司指挥使所见过的世面,显然不包眼前这一种。
只有他自己知晓,等待回答的片刻,他就像是被人缚在烈火上炙烤等待宣判的赌徒,满心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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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的话哽在咙。
一番闲话后,温雪杳微微正了神色,“实不相瞒,宁世子,今日雪杳约你出来,是有事相商。”
或许是温雪杳每次面对宁珩时都能感受到温和的包容,所以她在他面前格外放松,久久积压在心的愁绪,似乎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宣口。
不得不承认,宁珩的坦白通透,让温雪杳心中产生了细微的动摇。
是他此前,从不敢妄想的。
她之所以提出退婚,自然与他毫无干系。
温雪杳闻言不由蹙眉。
宁珩找回自己的声音,脸上依旧是得的笑,“温小姐为何突然提起退婚,可是宁某有何得不妥当?”
耀眼地朝他走来,那一步步就好似踏在他心上,连脉搏都随之鼓动。
宁珩盯她半晌,问:“温小姐这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宁某?”
短短须臾间,他心中已翻转万千,黑眸一片幽深。
话落,宁珩面上表情瞬间僵住,再看她今日隆重的打扮,心底顿凉。
“自是一切安好。”宁珩浅笑应。
她不敢再坠入情爱,无非是害怕大梦一场空。
温雪杳垂眸,纤长的羽睫轻颤,“宁世子,你且容我再想想......”
他出声提醒:“你我二人婚约乃官家金口御赐,若要退婚,也绝非你我二人就能草草决定的。”
然医者不自医,他到底也是庸人,如何能断出自己的错?
宁珩了声调,“我的确需要一位夫人,依温小姐所言,你便是我的唯一人选。”
宁珩此人,行事无不妥帖细,让人难以挑出半分错。
月色扑洒银辉,落在少女侧颜上,柔和而圣洁。
可父亲和兄长依旧要在朝为官,有女有妹如此,就算那些朝臣明面或不敢议论,但背地里也免不了要戳温家的脊梁骨。
宁珩觉得,这无疑是一种信号。
宁珩睨她一眼,不生声色地舒展手心,“瞧温小姐的反应,应不是安在下说了假话,那便果真是没有了。”
他仔细回忆近日来与温雪杳相的每一个画面,寥寥几幅画面,在他脑海中掰开了碎了,又拼接起来,反复上演。
她倒是不会误会宁珩说她乃是她心中的唯一人选是对她有任何男女之情,几乎是下一秒便想明白,宁珩之所以会觉得她合适,应是想到若无情爱牵绊,那这场婚嫁反而简单。
“我与宁世子的婚约......”
“我理解你不相信情之一字,我唯一能允你的,是若温小姐他日入我宁府,便是宁某此生唯一的夫人,也是宁府唯一、且最尊贵的宁夫人。”
“实不相瞒,宁世子。雪杳觉得,这世间浮萍中,情之一字,少有坚若磐石、海枯石烂。多似黄粱一梦、过眼云烟。”温雪杳坦然:“我心不在此,恐耽误旁人,届时再不欢而散,岂不更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