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下去……」
对于伊芙妮而言,这不是「创造」或者「改变」,只不过是一种新的「程序」。
使徒嗤笑。
恶魔的信差。
将虔诚的信仰者杀戮殆尽的灾厄使徒扬起狰狞的微笑。
「……」
脑子有问题吗?我一离开,妳上就会被躲在门外的家伙杀害。
那既非怜悯,也非任何人类能够形容的情感。
那声音如盛开的血花般入四散的尸骸,它们共同响着腥红的告白。
还记得,伊芙妮小姐对于自己投去的哀求目光,给了「自作孽」的冷漠回应。下一个瞬间,尖叫声与不同于废墟的腥味迅速漫开,把倒转过来的空白世界抹上不规律的鲜红色彩。那些一度打算致「罪人」于死地的教徒,先后都遭到兽化的怪物残忍地杀害了。青铜色的兽爪肆无忌惮地砍杀,如舞般舞动那只兽臂的苗条女子却显得相当优雅。
如此而已。
看傻了眼吗……?还是因为被信仰所背叛,自以为是地认为失去了一切呢?
圣沙教的前教徒冷漠地颔首,目送有着巨大骨翼、尖锐紫尾、半兽化的使徒走向紧闭的古门扉。
…哈!
青铜色的兇猛兽爪牵起血水猛张,对準了叛教罪人的。
四肢遭綑的妇女脸色黯淡地没有回答。
事已至此,乾脆连妳一起杀了吧。反正活着也会被那些狗屁教徒追杀一辈子。
郁血腥味混在青苔与土的气味中,昏暗的石室沾满了鲜血与肉块。凛然伫立于惨剧正中央的伊芙妮,那姿态彷彿恶魔,又像天使。
洁琳紧盯逐渐让废墟重归安宁的伊芙妮,越看越入迷,心脏更是噗咚噗咚个不停。
在那之后……宛如偶尔会在波耳贝塔回收厂发现的故事书内容,人类与使徒就此隐居在深山之中,过着随时遭到坏刁难的日子。
那是因为……这个人类,是用着善良的眼神在看着我。
直到最后一惨叫声终结为止,四肢被反绑在石床上的洁琳脑袋都是一片空白。自从她们抵达山中避难所,接连发生的遭遇实在不是她单纯的脑袋可以负荷的。她不明白为何教主大人前面还讚赏自己对怀孕的推测,后面却又命人将自己绑起来。如果能让大家都拥有生产的权利,人类不是会更兴盛吗?如此一来,就会有人信奉沙之神,并且将福音传递到世界的每个角落。这或许是脑袋没那幺灵光的自己,对圣沙教所能出最棒的贡献了。可是教主大人一听到「使徒」就变了脸,接着自己就被幽禁在寒冷的地窖内,挨饿受冻地昏死过好几遍,才被卫兵带上去。本以为或许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恼教主大人,一定得当面歉才行……如此满怀愧疚,等到被教主大人当成妖魔鬼怪看待,长久支撑着自己的信仰终于完全崩坏、变回一片空白。
倒立在视线内的使徒拖着伤痕累累的缓慢走近,那淌着紫色鲜血的肉优雅而美丽,无慈悲的表情更是为负伤的肉躯蒙上凛冽之美。
将空白世界染上红色的伊芙妮小姐,其曼妙姿态简直就是「信仰」的本。
无论教典上如何形容眼前的优雅野兽,都无法动摇全新信仰的基。再说了,「叛教的罪人」和「灾厄的使徒」不也是很搭的称呼吗?
灾厄的使徒。
这点差异,决定了洁琳将与其她人类于相反命运的契机。
不同于直接刺入脑袋的声音,使徒的低语飘在血腥味中传来。
「伊莉雅?伊芙妮。」
……我上回来。
然而当外的屠杀告一段落,一切又重归于零。
在那之后──或许仅仅只有数秒的时间──观察者的自白化为详尽到一滴雨水也不放过的历史之轴,将无数个陈旧风景烙印在洁琳脑海中。白海的奔无止尽地升高知识的界限,使洁琳彷彿置其中不可自。她在这极短暂的时间里知晓了数千万种全新的语言、文化、知识与历史,验瞬息万变的每一刻。
「所、所以……保护我……」
对于洁琳来说,这是全新的信仰、全新的世界。虽然无论在教义还是论点上都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对她而言,伊芙妮就像是降临在人间的天使,
卡蜜拉的从者。
「我是……观察者。」
洁琳痛裂又反胃想吐,四肢就算挣扎也只会弄破红的伤痕,痛的程度简直要了她的命。刚才到底看到些什幺、知些什幺都已不重要。此刻她只想让脑袋恢复平静……或者是乾脆昏死过去。
仅仅只是,将执行到一半的行动程序重新改写、製造新的可能。
与好恶无关,更不可能依循某种人智的规律。
──既然妳们如此对待曾经的信徒,我就成为妳们口中的罪人吧。
罪人如是说。
至于为何要这幺……在启动更高级的变态程序时,她理出了简单到不可思议的绪。
「丽莎的子民啊……準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