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

        “他说晚上要回来和我玩的。”

        “你回来了。”谢云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李忘生知对谢云来说，没有情绪就已经是一种情绪了。

        “风儿呢？”

        他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急转直下，明明谢云出差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但谢云依然不满意。

        “嗯。垃圾桶里。”

        只是谢云依然抱着万一呢的心态，还是了几个菜，等着李忘生带孩子回来吃晚饭。

        他心中才在想，师兄把我当什么了。谢云也只认那是他的孩子、李忘生的孩子，却不认是谢云自己的孩子。孩子毕竟不是小猫小狗，想逗的时候逗逗，烦了厌了就可以随意丢在一旁，这理难竟还需要他说明么？

        李忘生看了看时间：“师兄，风儿上学要来不及了，我们先走了。”

        李忘生放下包，顺口问：“点的外卖么？”

        “送到我爸妈家了。”

        李忘生在一旁疯狂给洛风使眼色。

        但谢云一直等到晚饭的点又过去两个钟，连天色也沉下来。日光一隐没，昏暗鲸吞蚕食，李忘生小小的房子竟显得空得厉害，似乎有什么在一点一点侵袭。谢云躺在沙发上，连开灯也提不起兴致，更没有吃饭，百无聊赖地刷了一阵手机，惨白的荧幕光成为屋里唯一的光源。他依然心烦意乱得什么也看不进去，索睁着眼开始发呆。

        分明是谢云的手笔。

        “好，谢谢风儿。那风儿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李忘生听他兴师问罪的语气，心中想着这父子二人都不好打发，洛风也是一放学就心心念念要回家找谢伯伯，哄了好久才好。

        他以为李忘生现在也算重新接纳他，没有接回孩子，大概也是一时开不了口。如今真的到洛风面前一遭，到李忘生真真切切珍视的孩子眼前一遭，才知李忘生本没有信任过他。

        但他偏又留着垃圾在那，等着李忘生发现他置气，留一个要李忘生来哄他的尾巴。

和洛风说话，“风儿四岁了对吗？”

        说白了，谢云也不会差一个温柔贴的床伴。大把大把的人等着讨好他，他不必天天从自己这里眼巴巴地分一两个小时去。

        但谢云并未让他如愿，李忘生一开灯，也被躺在沙发上的高大人影吓一：“……师兄。”

        何止是对他的诘难，谢云一出撒受伤的眼神，他就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于是洛风只好犹犹豫豫地摇摇：“不用了，谢伯伯来陪我玩就很好了。”

        李忘生摇摇，拉着洛风的手逃也似的出了门：“等下让他在车上喝。”

        “我们这样像什么？幽会的情人吗？见不得人，深更半夜才偷偷摸摸跑来见面。”谢云恨恨，“李忘生，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连你的孩子都见不得？”

        “孩子都还没喝完呢，幼儿园迟到一会儿也无所谓吧。”

        李忘生叹口气，他大概真的是把谢云惯坏了，让他在这样原则的问题上依然觉得可以撒泼耍赖得寸进尺。李忘生这样好脾气的人，心中也难得觉得累得很。他一切按照谢云的需求了，天天来回奔波不说，还要把他的心肝宝贝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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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他就是对自己哪样都不满意。

        “……如果师兄不想继续了，”李忘生说，“可以随时离开的。”

        李忘生到家时，家里是没开灯的，比起关心谢云去哪儿了，他竟暗暗舒一口气，好像逃掉了老师的质问和责罚。

        李忘生眼前走灯一样快速放了一遍二人这段时日短暂的、谈不上多情蜜意，却着实依然让他沉溺的相伴时光。

        李忘生靠近了，才闻到谢云上重的酒气。

        “对！爸爸答应我要去儿童乐园玩的，还说晚上会给我买糕吃，可以分谢伯伯一块。”

        谢云果然又等到快十点，李忘生才回家。

        李忘生于是顺着看过去，里面一个外卖袋子都没有，全是他爱吃的菜。

        他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转移话题：“师兄，你吃晚饭了吗？”

        谢云把行李收拾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又躺回床上补觉，一天随便混混也很快过去。快到晚上，凭李忘生早上的态度，他心里也猜测李忘生大概率不会再把孩子带回家。谢云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心中烦闷，明明自己连夜回家，大清早好好地和孩子说两句话，就遭李忘生防贼一样防着。

        小半张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凉了下来，谢云突然觉得心烦得很，爬起来把一筷子没动过的菜全倒进垃圾桶，又把碗筷洗了，权当没过。

        李忘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