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蛊惑

        再次听到张辽的消息，是在一个午后。

        广陵王莞尔，眉目温，指尖点于花之上，顺着细密的纹路轻缓划过：“若本王为项羽，为虞姬，尽人事而待天命，又有何憾？“

        人群边缘的阿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捧花，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树后传来的细微声响，是熟悉的铜片碰撞声。

        面前的雀使点点，面无表情地继续汇报：“张辽将军加入了蛾。”

        这捧虞美人，与他张扬的发丝相得益彰。

        ……正如声名远扬的他。

        “哼……花言巧语。说起来，刚遇到的时候你边就美人环绕了，真碍眼。还有，你再喜欢这束花也不能抱着睡觉，去把它放院子里。”

        张辽心中好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地张开双臂，拦腰抱起她飞奔而来的影，向房内走去。

        “哼……属你机灵。”他步伐不停，薄边扬

        撷了无垠天空的湛，又入广袤湖泊的清，汇成一抹纯粹的蓝。

        听闻这话，守在一旁的阿蝉也看了过来。

        书案前捧着文书的广陵王边泛起笑意：“很好，张辽将军的决定下得比想象的还快。”

        从他手中接过那束花，浅淡又惑人的颜色映入眼中，惊叹的同时，广陵王也知晓张辽必定花了足够的心思与代价。

        张辽录完计簿时，广陵王也恰好批完了所有的公文，推开纸窗，正看到他疾行而来。

        “况且，即使摄取鲜血，也要开出最艳丽的花，让这荒唐的世染上自己的颜色――不觉得很可爱吗？”

        广陵王瞬间被他怀里的那捧花引。

        “可是我很喜欢它。”在女孩子面前，广陵王似乎也放松下来，把那捧盛放的绯色拥入怀中，低嗅闻，绽开一个沉浸的笑意。

        树荫之下，日光细碎，尽皆凝聚于那浅橙色的影之上，不知映入了谁的眼，又侵占了谁的心。

        广陵王没有错过阿蝉的动作，转看看空无一人的树后，笑得更开心了。

        “楼主说得对，我更喜欢楼主这个故事！”伍丹率先开口，女孩子们立刻欢笑起来，重新簇拥着谈天说地。

        ……

“怎么会！”面前的小狐狸大惊失色，盯着脸色逐渐阴沉的捕食者，手忙脚乱的赌咒起来。

        “怎么能跟一束花吃醋呢，文远叔叔……”

        ……

        “乱世中，人尚且不能自顾，就算这花诞生于尸山火海之上，又有何辜？”

        眼中扑闪着狡黠的光芒，她在环抱中抬看他：“文远叔叔，你寻来这样稀有的花，是想与我说些什么？”

        “不行，给我放到院子里去。”

        “至于后之事，有虞美人将颜色常留世间，经久延绵，感激尚且来不及，又怎能说是不祥之兆呢……”

        “哦？”广陵王终于从一叠文书中抬起来，午后的阳映进她琥珀色的眼瞳，闪烁不定：“蛾吗……真是个有意思的选择。”

        花朵总是对女孩子们有着特别的引力，广陵王捧着虞美人来到庭院中的时候，绣衣楼中的女孩子们自然而然地围了过来，好奇地观赏着那一抹赤色。

        女孩子们齐齐打了个寒颤，云雀毫不留情地吐槽：“楼主，开在那种地方的花……可能只有你会觉得可爱。”

        “文远叔叔！”笑意蔓延，面前的人仰起脸，嘴甜地喊：“欢迎加入绣衣楼！”

        还有不同寻常的颜色。

        ……就像曾经生于战场上的他。

        “楼主，”人群中的伍丹抬起，犹豫着开口：“我听袁尚提起过这种花，虽然珍惜异常，但是由于它意味着生离死别的不祥之兆，士族们避之不及……”

        熟悉的，舒展又柔韧的花，细密的花，形态奇异的果实……

        “楼主，张辽将军加入了绣衣楼，正在录入计簿。”

        小狐狸得偿所愿，也愿意赏他一点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