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修士修炼，和妖族一般无二，尘微偷偷观察了两日，李子谦的这群师兄师妹样貌情平庸无奇，纳吐故毫无天赋，没什么花，李子谦又离群索居，连点八卦闲话都听不到，因此尘微很快就觉得无聊起来，打算抛下没用的李子谦自己去红尘摸索。

        剑客当然没有什么不好，李子谦点点，打算给他口封：“那好吧，我看你像――”

        就像他生来就该学剑一样。

雨，一百年顽石，一百年草木，才能第一次个会动还有形的水獭，而后就在深山老林里独自苦修了四百年，本不知“好的”人是什么样的。

        小气，尘微腹诽。他只看了两眼，在李子谦用剑气点亮的剑光里，他已经看到这个剑阁的全貌――剑阁正中间一石梯盘旋而上，两侧各式宝剑嵌在周遭石上，寒气人，映出凛凛的剑影。

        剑修修行，讲究育剑种，成剑心，结剑果，塑剑骨，步步艰难。

        尘微抱着比他整个大得多的铁剑站在桌子上，黑溜溜的眼睛满是期待。李子谦不知为何忽然就卡壳了，要说的话从咙里过一圈，再出口时已经换了一套说辞：“剑客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这个小妖怪能不能行？”

        或许跟着这个人见识一段时间，他也能知什么是“好的”。

        尘微拿小短手了眼睛，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李子谦的那柄薄铁剑发着清冷的微光。借助这团细碎的光，尘微看到面前挂了几幅画像，正中间那副的画中人仙风骨，广袖云，剑意卓然，只是面孔云山雾罩，模糊得很。

        但就在他打包好行李的前一日，李子谦和他那十几个同门开始练剑了。剑是人手一把的薄铁剑，剑法是朴素无华的挥砍切，但尘微躲在窗后看李子谦使了一套入门剑诀，就奇怪地感觉到心要出口了。

        尘微一见这画像便怔住了，他的心得震耳聋，那画中人有一很深刻的眼神，不似他风霜时掀起的波涛，不似他雨时泛起的涟漪，不似他顽石时守望的星河，不似他草木时纠缠的春光，却比波涛、涟漪、星河、春光更动他，在他心魂留下一重重的印迹。

        于是等日西沉，李子谦回屋来了，尘微率先扑倒他怀里，抢着抱起他的铁剑，一本正经：“我要当剑客。”

        李子谦不知他心中所想，沉默地拾级而上，尘微晕乎乎地跟着绕了数十圈，才到了阁，被李子谦从怀里掏出来，摆在贡桌上。

        尘微想了想，闷声闷气：“那有何难，我什么苦没吃过。”

        我认识他

        李子谦把尘微藏在衣襟，交待他下了山须得谨言慎行，勿要多言。尘微窝在李子谦口，脑袋往他前轻轻撞了撞，示意知了。

        李子谦了尘微上的：“好吧，你就跟我出山去见识见识。”

        李子谦在隔山上一个小有名气的修仙门派学艺，是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剑修，暂时还是个外门弟子，些洒扫砍柴的活计，上的师兄一个人百来个这样的外门弟子，本顾不过来。于是尘微心安理得地往李子谦的寝室里搭了窝。

        尘微似懂非懂，他从李子谦衣襟里探出，颇为好奇地东张西望，李子谦感到他不安分，手掌覆在尘微脑壳上，遮住了他的视线，同时压低声音警告：“你没正式入门，别乱看，会瞎眼。”

        尘微黑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子谦，两只小短手揣在口，可怜巴巴地探着脑袋，任谁被这么满怀期待地注视着，都很难提出拒绝，即使他只是一只会说话的水獭妖。

        李子谦趁着夜色，把尘微在怀里偷偷溜进剑阁，一边给尘微交待：“你要只是个寻常持剑客也就罢了，万一你在剑修行中越走越远，就沾染了我的因果，这对你不好，所以你跟我去剑阁拜我们祖师爷入，他因果多，不怕你这遭。”

        有什么稀奇，尘微暗自想，这里最好的剑，都不见得有柳词杀鱼的那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