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次轮回,你死我亡,却不断重演。
为何会这样?哪怕是前世因果,也不可能纠缠如此多世。彼妱未能明白,她丹田已碎,金丹不再,与凡人无异。
平氏微笑,眼角泪水落:“如今你是否明了我杀你的原因?或许,这也是一种天命。但我不会给你再来的机会了。”
平氏拿起“因缘明化”,将弯刀刺向镜面。
彼妱的鼻息渐渐消失,她能感到四肢失去知觉,连脑海中最后一丝神魂也要陨灭。
善恶交织,祸福无绝;
她是否应该恨平氏,还是应该恨自己?
彼妱正品味着心中最后的动摇。
被爱人遗弃,应当怨恨的;被百般羞辱,应当不甘的;被弟子背叛,应当痛苦的。
可这痛苦为何如此淡薄?
既然如此淡薄,又为何消不去、
应当勘破。
她垂下双眸。
——“还要重来吗?”
脑中响起一个声音。
“因缘明化”那一点微小的灵,与她对话。
彼妱正在观看第一世。
她以臻还虚,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却无论如何也跨不过那一步。
在悠游大川,寻找突破的机缘时,她见到了当年的葆真子与平氏。
彼时,修士与妖物相恋为正所不容,宝玄子尤为憎恨勾引自己弟子的鲛女,派人诛杀平氏。
二人在太霞水府的海岸边面临围攻,葆真子不过金丹初期,而平氏才刚刚筑基。
两人却杀了共计九名金丹修士,最后力竭而亡。
见到这对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亡命鸳鸯,彼妱突感天命。
这就是她的机缘了。
她在二人死前,将平氏神魂移入“因缘明化”,重启轮回,自己也投于中。
只要她或平江死,“因缘明化”就会开启下一段轮回。
彼妱勾,终于明了。
她的选择果然没有错。
“不必重来了。”
彼妱静心,将千般思绪沉入识海。
血不止,丹田破碎,经脉寸断,此刻生机不存,已至绝路。
此刻正是开悟之时。
生与死,阴与阳,清与浊,均是万灵本际,天地真源,其中寂灭无常,起伏不定,诸行同归,命泯然。
在这其中,并非无爱无恨,无忧无惧;而是将爱与不爱等同视之,将痛与乐均甘之如饴。
如何勘破?无需勘破。
饮红霞的日中一旦
取了足够的灵气,就会引动天雷。
平江逃离大殿,砖瓦震动,碎石纷纷落下。
葆真子在外接应,她扑入葆真子怀中,回首望去,一天雷宛如游龙从云间之下,正中大贞观主殿。
雷火击中木质的主殿,燃起烈焰。
然而,不过几秒钟,空中又落下惊雷。
“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天雷?”
她惊愕不已,为免受天雷波及,她由葆真子带着往山下离去。
天雷足足七七四十九。
不论彼妱多么神通广大,如此多的天雷,她绝无生还可能。
用以驱动时空秘术的“因缘明化”已经被她打破。
葆真子并不知晓这一切,他忙着去救观中剩余子弟。
“如此,她便再活不得了。”
平江终于松了一口气。
长达百年的噩梦,终于要消散了。
她转离开,却听得
后一
钟声,那声音响彻山间,让平江脊髓发寒。
熊熊火光中,有束金色光芒沿最后一天雷攀援而上。
神音咏唱,光耀金;积感灵降,魂震苍茫;
金光登神宵,山间积雪一瞬尽化,万物苏生,鸟儿清唱;
青田山由冬化春,不过眨眼间。
平江瞪大眼睛。
不,不会了,哪怕她要突破,此时的彼妱也不过金丹修为,不可能飞升……
那要是,合了几百次轮回中的彼妱呢。
平江发麻,浑
冷的像冰一样。
如果“因缘明化”的真正作用,不仅仅是开启轮回,而是将这些轮回中的修为,都累积在她上呢。
她摘下手边一片绿叶,不是障眼法,而是真的枯木逢春。
彼妱成功了。
她杀了彼妱,但彼妱的目的也达到了。
彼妱只求飞升。
明明已然解脱,为何我还是如此绝望。平江望天,夜色被金芒穿透,好似天光破云。难说,世界上并非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吗。
葆真子来到她的边,平江握住恋人的手。
谁输谁赢,已经不重要了,她结束了斗争,接下来,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
平江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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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先发了一段去乐乎,结果那边没人看啊。
偶尔也想写写古言,发现太难了,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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