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式、高翔很快都来了,众人等了一会,仍不见陈式、刘循到来。苦等多时,却见从人独自返回,他说:“两位将军都说守城劳累,待到明日天亮再商议不迟。若有差遣,随时找人来叫就是了。”
汉军暂停攻城后,吴懿命将蜀军中伤者抬下收治,而令人将郡府府库中财帛抬上城楼,奖励将士。府中存银告罄,他就让人到刘章府中,向刘章请求拨付王府财货犒赏三军。其实王府的财货多被刘范带到江陵去了,其余人均不知情。刘章本可以回复已无钱财,但思虑一番后,还是将自己的私财全部献出,并对吴懿说:“宫中金银不多,但还有数千匹锦绣,也可以作为军资。”
蜀军大起土山,开始勐攻绵竹城后,蜀军才知晓何为攻势如潮。头顶箭如排云,门下冲车与发石车不息,加上如波浪般的鼓声和喊杀声,真叫许多蜀人喘不过气来,只能负户蒙楯,在城上拼死抵御。绵竹城墙高峻完善,守城领军将军吴懿率左右亲信数十,亲上城楼,身当失石指挥防御。
作为百战老将,吴懿在军中威望极高,蜀人见主帅毫无畏惧,亲冒锋镝,无不感奋,乃将生死抛却,与汉军做殊死拼杀。接连一个昼夜下来,汉军仍不能突破。攻者死伤累累。尤其城西战斗最为激烈,土山上下堆满了白衣麻服的汉军尸体。那是孔信所部,被勒令先登夺城,多数战死在这一日一夜的激战之下。
陈式慨然应诺说:“将军都舍身包裹,我等自然也不甘落后。金银不过是身外之物,别的不说,这城中十数万百姓都将性命托付在我们身上,我们都虽死不辞!”
许文休就是汝南许靖,在孝灵皇帝在位期间,他主持月旦评,品评天下人物,为九州士人所知名。只是董卓篡权以来,他颠沛流离,先后到过河南、兖州、豫州、扬州、荆州、交州诸地,一直到了炎兴八年时才迁至益州。蜀中士林为此称他为“倜傥瑰韦,有当世之具,当为士人之指南”,只是蜀王刘范对他一直并不重用,只挂个闲职,留在绵竹偶尔问事而已。
吴懿无奈,只得对陈式等说道:“实不相瞒,城中粮秣虽多,但我手中能赏赐的金银却只有数箱了。”陈式等人早有所料,望着火把下吴懿布满血丝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吴懿用力拍拍陈式的肩膀,指着垛口外面漆黑暗澹的汉军营说:“要想守住城,须得再打个胜仗,才能激励将士。不要太气馁,再坚持一月,估计殿下的大军就到了!”
此时子时已过,刚刚经历了长时间的恶战,城上城下都一片死寂,不管是蜀人还是汉军,恐怕大多都带着血腥味和汗臭疲惫地进入了梦乡。吴懿不顾劳累,赶到城北望椿门,透过垛口子仔细观察城外情形。他派人去叫陈式、刘循、高翔、樊友、詹晏等人,一起赶到城北商议。
吴懿听樊友提起这茬,顿时想起许靖这几日阖门自守,与郡府毫无联系,这令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当即挑了两百人,就往许靖府上奔去,把许靖全家上下抓个正着:原来他正在府中私挖地道,试图以此投奔陈冲。
高翔也连声应诺。于是又传令下去,召集所部精锐将士共有三千余人,打算在丑时时分再出去杀上一回。只是吴懿仍然惦记此前陈冲的策反手段,前夜虽然只有少数人闹事,但还在准备谋划的也不知还有多少,故而在等待的时候,他又问众人,可见有什么异常没有?几人沉思了一会,樊友忽然说:“我听说许文休公和陈冲有世交,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但奈何许靖名声播流四海,身份极为敏感,吴懿也不敢自作主张,只好压着许靖及其妻儿去面见刘章,刘章见状也大感为难,他亲手解下许靖身上绳索,喟叹说:“我兄弟对文休公有何亏欠,竟欲就此远去?”许靖窘迫不已,低着头说:“既然为使君所抓,任凭处置便是。”但刘章以为此战生死未卜,杀许靖也不足以安人心,反而容易生出变数,便并没有下令处决,只是将他一家关押在王府地牢中罢了。
作为主攻城西的先头。又令马超率军屯于城北竹林前,这是因为蜀人屡出望椿门,或还将故技重施。故而将最精锐的扶风骑兵屯于城北,随时准备迎击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