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儿,恭王妃有些坐不住,蹭的站起身儿:“我儿来时是好的,在前院儿吃了个几盏酒,成了这样,他上下生的这般俊美,如今破了相,手也是出了血的,这分明是在院儿里出的事,你竟敢说不知!”
“伤的不是你的孩子,你自然能说这风凉话。”恭王妃眯着眼儿,看着苏泓的样子格外心疼,转身去询问他身边的小厮:“你们是一直跟着世子的,他伤的这般,你们便是最清楚不过。”
江大娘子神色不变,淡淡的瞧了身边的丫头一眼儿,便见那丫头跪下来,头不敢抬:“婢子不知,婢子一直在女席里头,世子进来时便已然这般了。”
恭王妃脸色稍霁,眼里闪过一丝希望,一把拉过苏泓,将他往陆珣坐处推了推:“你是我最放心的,你与世子也最是亲厚,你且告诉我,他这脸上究竟是如何伤的。”
此刻隔着屏风,姑娘席的沈水烟神色依旧平稳。小丫头进来换了几趟茶,如今茶水冲得有些淡了,她皱了皱眉,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搓了搓,面上还算端得住。
单单这一眼儿,就令恭王妃不寒而栗,这却是把自个儿逼进了死胡同里,她抓了抓帕子,身段放低了些:“却是言重了,太后娘娘的规矩,自是最好的。”
苏泓此刻也正好在看他,兀自舒了口气,心里暗想,总算是救星到了。
此刻的各家夫人皆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孙氏这头更是茶盏见底儿,嘴角擒着抹嘲,恭王妃出丑,她心中自是无比爽快的,这便是往旁边的胡家夫人耳边凑了凑,继续说起了小话。
矩礼仪向来是顶好的,可就是不知,恭王妃说出这样的话,自个儿家里头又是个什么规矩?若是传去了太后耳里,她老人家可会心寒?”棠国公夫人顺坡下驴,意味深长的盯了恭王妃一眼儿。
“你来的刚好,那会儿正要派人去唤。”江大娘子望了眼儿陆珣,眉头松动了些许,眉眼似也是带了笑的。
沈水烟隔着屏风,隐约只见其中一个修长干净的身影朝上头作揖,随后便见江大娘子摆了摆手,那两位公子才坐下。
屋里默了一瞬,恭王妃心中气得紧,这便是又望见苏泓脸上的伤,青紫一片衬得他整个人格外的狼狈,这便是心下生怜,眼珠一转,便道:“可我家哥儿这脸上的伤…这终究是在侯府出的事。”
棠国公夫人冷嗤一声儿,捧过茶盏来吹了吹,再抬眼儿时,却见恭王妃一脸窘态,极不自然的扶了扶发鬓。
“儿子也是料定母亲会去院儿里唤,便是自作主张,先一步来了。”这会儿正有小丫头来上茶,陆珣微微朝她额首,语气恭敬。
这话儿一落,便见下头的一个小厮与苏泓相视了一眼儿,跪着往前挪了挪,有些胆怯:“今儿世子离了前院儿,没让跟着,回来时脸上已经伤了,那会儿还是陆家的公子跟着送回来的。”
小厮说时,又望了苏泓一眼儿,见他使眼色,便是稍稍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也是听出了旁人的嘲笑,恭王妃恼羞成怒,见着江大娘子不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抹起眼泪:“我这可怜的孩儿,如今到旁家吃酒,换得一身伤,真是委屈呐,这偌大的侯府却是没个公道人!”
恭王妃眼睛眨了几下才挤出了几滴泪,棠国公夫人冷眼看着,从牙缝里挤一句话来:“自个儿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自个儿自是最清楚,你何不问问你家哥儿做了什么,反倒在这里触了侯府的霉头。”
这话儿一出,屋里有人竟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有几家夫人捂着嘴儿,吃茶作掩,也是不忘清一清嗓,真是心里要叹一句,真该端个铜盆打满了水自个儿照一照,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儿,也难怪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了。
这头的恭王妃还要继续问下去,却见门下帘子微动,随后被轻轻掀起,陆珣同魏家的公子抬步进来。
陆珣进来时便觉着气氛低压,他眼皮一瞬,面上不显任何神色,那会儿他也是在前院儿席面寻不见苏泓,问了打杂的丫头,才晓得女席这头出了事儿,便是心里猜出了几分,如今算是得到了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