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因为暴雨,放学得格外早。李晓杰背着书包推开家门,昏黄的光照亮了门前的一方地板,灯盈眸,一个女人一个男孩子坐在餐桌前,那个白皙漂亮的男孩,虽然嘴角青紫却着快乐满足的笑容,秀丽的眼睛有如星光璀璨,他学着燕君的样子说:“晓杰,你回来啦。”
......
周亭的眼睛黯了黯。
周亭似乎有愧对燕君的意思,来她家的频率直线下降,而柳老师,因为去了一家补课机构上班,也没有心思常常跟在周亭后伺候。
渐渐的,周亭会主动在周父发疯后蜷缩到燕君家门前,燕君丈夫住的是员工宿舍,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很晚才知这件事,他也是无可无不可。
燕君听到晓杰的话慌忙斥责他,她低下揽紧周亭的肩膀:“他嘴巴坏,你不要理他。”
“......是高年级的要抢晓杰的钱,我保护晓杰。”周亭垂眸低声。
她感到有热
几人又转向李晓杰,李晓杰泪控诉:“周亭把我们都打了!”
周亭顺势靠向柳燕君的怀,点点,目中无限依恋濡慕。
阳光正好,她也闭眼昏昏睡,睡眼里,有看到台上金色的尘埃飞扬,如同萤火微微,燕君忽然感觉到两只瘦瘦的胳膊搂住她的腰:“燕君阿姨,等我长大了......等我长大了,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李晓杰却厌烦地大声说:“妈!周亭每天不上学赖在这里好烦啊!”
在家中,颐气指使、蛮横无理的周父,在外人面前,意外的只是个懦弱矮小的普通人:“对不起啊,吵到你了,家里面在事情……”
周亭上学上得断断续续,成绩本就不好,这样更是雪上加霜,社区里的人都说可惜了他的漂亮模样。
“晓杰妈妈,我们今天有学生说看见周亭把高年级的学生打了,还打了晓杰。”
李晓杰升上四年级,燕君第一次被请了家长,她走进办公室时,几个大孩子小孩子的家长围在一起各执一词,吵个不停,其中,周亭孤零零靠在办公桌旁,见到她眼睛一亮。
“他把我们家小孩都打破了。”某学生家长怒气冲冲控诉。
“好孩子,”柳燕君捧住他的脸,“你别害怕,你今天在我们家,想呆多久呆多久。”
燕君被吵得疼,蹲下看向周亭。
周父终于在社区阿婆的抗议下令周亭去金阳小学上学,周亭在校内孤僻寡言,已经传出好几桩与高年级打架斗殴的传闻,老师与同学都不喜欢他。
周亭沉默着,没有哭,也没有笑,漂亮的眼睛望向一片空茫,只有一只小手抓住她的衣角,如同抓住水中浮木一般死命攥紧。
李晓杰小升初那一年,周父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疯,燕君在七楼午睡,就听到天花板另一边传来一声玻璃爆破的巨响,她急匆匆冲上楼,敲开门,把破血的周亭抢出来。
令柳燕君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刚刚进入金阳小学读书的幼子李晓杰,与周亭格外的合不来,哪怕周亭不断释放出友善的信号,他们之间看样子没有什么成为好友的可能。
周亭在她的房间里睡了一下午,柳燕君洗了在阳台上晒发。
常常带笑的燕君难得冷下脸:“你知不知这叫扰民,下次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周亭如同一只应激的小动物颤抖不停,燕君给他披上一张毯,把他拉到客厅的桌前,细细给他理伤口。
这件事在监控不发达的年代,老师很快各打五十大板不了了之,众人本想要周父赔钱,但他本就是个无赖,本扣不出一个子儿。
愈下,周父酗酒越来越频繁,周亭也被打得越来越厉害,燕君无法忍受那种可怕的哭嚎与尖叫,她会在合适的时机敲响周家的房门,告诉周父,自己辅导周亭学拼音。
黑发白肤的男孩子,薄薄的嘴抿紧了,一泪水缓缓淌下来。
日子仍旧一天天往下走。
号称目击者的学生也大声佐证:“我看见周亭用石敲高年级的!敲得特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