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还在船上，与我们的人争夺文正与弟妹的尸，远他们的船蒙着一层黑布，看不清有多少人，见我们守着尸，便疯了似地火箭，好在船涂了枞油，零星落了火点，不成气候。”

        侯夫人一双美目秋波传，她锐地感知到未知的危险已经潜伏入侯府，但作为南安侯执掌中馈的女主人，更是作为南安侯的正妻，她于公于私都要支持丈夫的所有决定，既然他已经把孩子接到府中，必定是要留下。

        文正是梁大人的字，还是老侯爷在他及冠时作为戒宾取的。

        那时便是日日前来家中府学上堂的文正每日帮他按压伤贴些膏药，与他聊天说笑。

        “正是，”南安侯厌恶地皱了皱眉，一下一下摩挲着妻单薄的肩胛：“随后我在走中间找到宝知。孩子整个人被倒着按进河里，我斩了摁着她的贼人后把她扶上来。宝知肩以上的地方都浸在水里，冻得脸色发青，嘴发白，后脑破了一个血窟窿，好在没有受其他的罪。我在孩子咙那扣了半晌，她才吐出水来。那贼人同伴的脖子被宝知了个对穿，血染了宝知半袖子，我见宝知的披帛被扯着裹在贼人的脖子上，便随手烧了那披帛，防着他们日后玷了孩子的名声。”

        他停下，把双手发冷的妻拥进怀里，带着她坐到床沿。

        他说得口干燥，从床边几上的茶案里取了杯凉水，急急喝下，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近乎是用声息说：“我听着贼人似乎在寻一个小册子，那册子……与新帝有关。”

        黄花梨木好闻的香气一团一团涌入鼻腔，侯夫人只觉得背后沁出一一冷汗，即便知守门的是她的贴丫鬟，南安侯还是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我见一个老嬷嬷的到边，那应该是妈子，几个贼人正在污宝知边小丫鬟……”

        故而她温柔地握住丈夫的手，无声地表示自己的态度，南安侯眼中快速闪过一些情绪，有爱重、有感激、有愧疚，还有说不明

        “有个丫鬟还剩了口气，指我们去舵楼，四弟匆匆往左的走去了船尾，我便往右去清贼人，何曾想……”

        “弟妹边的丫鬟还遭了，衣碎得不成样。四弟是第一次见着尸，站也站不稳。”

        此言一出，惊起巨浪。

        他腰被撞得乌青，一直就酸痛不已，虽成亲，但妻尚年幼，刚到侯府，不知府中人心，也不敢在房中多待，怕惹得父母长辈说她痴缠他，只好避到书房，且也不便叫小厮护卫，免得妻听到风声而埋怨自己照顾不周。

        她一阵恶寒恶心，好似自己也到了那场景，贼人肮脏丑陋的棍子戳着年幼的小丫鬟，把她们的衣服撕得一一，长着黑的手淫邪地在小女孩细的花尖儿上摸来去。

        南安侯缓了口气，挨过心中那哀痛与恨。

        他的发便和他的人一般，的。

        感受到丈夫温热的臂膀，她小小的吐出一口浊气。

手中的长布，引着丈夫坐到一把花梨乌木六方扶手梳背椅上，一点点地绞着丈夫的发。

        “宝丫才刚过5岁的生辰呀！”蒋氏忍不住打断丈夫的话，那姑娘边的丫鬟便是随着姑娘一长大，年岁也相仿，岂不是……

        经年前，他刚下战场，虽是世子，父亲也不许他整日卧床养病。

        侯夫人乍然听见如此惨剧，惊得手上的动作不自主地停下来。

        他们享受了一会夫妻时光后，他开口：“我们搭板子越到文正的船上时，发现甲板上文正早已被一剑穿心，梁弟妹的尸被他死死护在下，是被乱箭死的。”

        他接着：“仆役与贼人的尸横七竖八地倒一地，四飞溅着血渍，甲板上一汪一汪的血泊，都淹过鞋跟。”

        不是兄弟，胜似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