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鳞里钻进一阵凉风。他下一凉,满不自在地坐在了上首。而引他前来的那个宦官也随几位朝臣一起坐下了。
方虬闻言,抢声:陛下,亦大人虽然品级未到,但着紫袍是先帝所赐殊荣,故不敢更改。
这姓方的疤眼虎突然拿那个死掉了的非亲爹出来压他,文鳞倒听得愣了一下:嗯哦
温鹄甚至准备跟过去看好戏,作为皇帝边最亲近的内侍,不偷听墙就是对这个职业最大的亵渎。他提起袍摆,冷笑:什么叫恶紫夺朱啊,看来陛下不大喜欢紫色这类邪之色。方大人,你要不要也跟过去把衣裳换了?
这群狼环伺之下,看来看去,也只有亦渠眉淡眼细,态度恭顺。文鳞听这些人说话,心不在焉,只是一眼又一眼觑她。他又是对着她咬嘴,又是掰手指,就差上张嘴说些他们两人之间不该说的秘密了。
顷刻之间,政事堂里人走得光,连烛火都不知什么时候灭了。独留温鹄一个人在黑暗里满腔怒火地抓瞎。
他刚站起,就被方虬伸绊了一下。
方大人这是什么!温鹄和凤阁的人一向不太对付,只是没想到姓方的这样明目张胆(方虬:不是,谁更明目张胆啊)。
说着,他佯怒摆袖,一溜小跑离开这危机四伏的政事堂。外面人们提着灯笼,形成一条朦胧的光,等待亦渠跟从新帝的龙行虎步。
喂!他哆嗦着,手扶桌子爬起来,怎么连盏灯都不留!咱家最怕黑了!喂!
等亦渠走远,堂内众人便非常不德地开始大张旗鼓地进行幸灾乐祸。
已是傍晚,明烛一早高照。文鳞甫一进门,便发现都是丧礼之上出现过的熟面孔。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亦渠。换上紫色朝服,坐在灯火摇曳之中的亦渠,看起来非常十分极其之阴森。但她偏偏还对他友善地笑了笑。
方虬及时缩脚,怕被他咬一口似的。坐久了,抽,温内使莫怪。方虬为了使他信服,又立即发出了中年人特有的疲惫叹息声,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谁走得最晚,谁留下来值夜。方某先回家了,诸位,后天早朝再会。
亦渠微笑提点他:陛下,请问是否有什么疑问。
文鳞愣怔,想了片刻,沉:朕看亦大人上的衣服看着很吓人,下次能不能别穿紫的。
亦渠连眉都没皱一下,从容地向与会者一礼:亦某先行告辞。
亦渠非常识趣地给他找话说:陛下不喜,微臣明日就换。
不必明日。文鳞忽然抬高了声音。他用变声期刚过,非常容易劈叉的嗓子冷冷:现在就随朕去换了。
与会的几人都再度向新帝自我介绍一番。方易二人自然是魁首,那宦官则是先帝边的枢密使,叫温鹄,一向负责往凤阁传达皇命,故能以官的份参与议政。其余者,还有来自六、被授予相权的各个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