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衣襟上洇了几块暗色，她用指蘸蘸拿到眼前，是还没干的血。

        林湘强撑着困倦的眼，正倾给他额，冷不丁腕骨生疼，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一突然的力带得趔趄，重重砸在了床上。

        他刚推拒掉天子的恩赏，于情于理，这时候都不该与外女有联系，再等一等。

        书店的新契书要找时间交给寻书；柳大夫和刘老那里明天要歉而且解释清楚，对，除了致谢礼外，还要再重新画给柳大夫的画；答应褚长风的化妆可以拖一拖，这间件事不急；但那个李老板的动向要立刻同林沅谈一谈，她如果查到了自己没跑路会很麻烦；小澜雪芽那儿要送压惊的礼物；明月……

        然后是第三遍、第四遍。

        死洁癖不说，还碰一下就动手，谁能照顾得了这种奇葩。

        林湘心思飞到请薛一针为元宵看嗓子时，他所手书的那些往事。

        点起蜡烛，林湘继续照顾眼前高烧不退的男人。

        他不会说安人的漂亮话，那会儿也只能写这样的句子，和眼前的［我不嫁人］一样，直白笨拙，又满是真心。

        最后，就是元宵了。

        “布就在你脑袋边上，自己着吧。”下了床，林湘和他拉开距离。

        这样的工作重复、机械、枯燥，不存在任何需要思考的地方，林湘便放任自己的思绪飞远，想昨天今日的种种，想林沅、想元宵、想柳大夫，想会被她牵涉的所有人。

        待到林沅意识苏醒，已是深夜时分。

        “要是十三四岁前来找我，兴许我能治。”薛一针直摇。

        他是真心这样想。

        闻言，元宵莞尔，反而握笔写字去宽怀她：［东家，别难过］

        ［不要紧］

        元宵那儿，她需要再好好想一想，该什么，才能报答他这几日的维护之恩。

        绝对是褚长风夸大了吧，哪怕是有好感，旁人对她的情感也绝不到“爱”的程度。元宵如此，柳大夫、明月恐怕亦是如此。

        书中所称的神医，只是医术高明些，并不是真的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仙家法术。

        “你…离太近。”狗嘴里当然是吐不出歉来的，耳边，声音低哑的男声已经把锅扣回她上。

        后一阵窸窣的布料声，林沅没说话。

        一岁时，元宵家中起了大火，他的义母抢在房屋倾塌前救走了他，可他的嗓子还是被烟熏着了，诊治又不及时，最后小问题拖成大问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勉强从咙里挤出些破碎嘶哑的噪音。

        快速把所有人在脑中过了一遍，为林沅拭降温的间隙，林湘拿出袖子里那张纸条，怔怔出神。

        林湘叹口气。

        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哪有那么多心力沉浸于小情小爱呢？

        搭在她颈上的手指移开了。

        右腕疼得厉害，懒得他到底方不方便动弹，林湘走到桌边，左手提壶倒了杯冷茶自己喝了。

一针热好了饭，自己胡乱扒几口，便掐着时间，给林沅第二遍的物理降温。

        “……大哥，嘶——是我想离你这么近的吗？你人都要烧傻了。”林湘气得想笑，不敢动还在作痛的腕子，她单手撑着，从对方上爬起来。

        “你能不能不发疯……”痛得呲牙咧嘴，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有气无力地骂。

        ［我不嫁人］纸条上这样写。午饭后，元宵把它悄悄给了林湘。并非是羞涩之下的掩饰，元宵直望向她，眼中的赤诚再明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