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燕帝也沒有要為難他的意思,似乎真的只是隨便問問一般,再度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今日友貴客特意前來,朕心甚悅,你們可以給朕好好招待貴客,千萬別丟了我北燕的臉啊!
眼神彷彿無意般掠過男人白皙的臉上,玉翟,玉翟,不是捨不得,不是感激,甚至不是愛,只是不想,為了這說不清不明的情緒。
宮外北風凜冽,一片銀白世界,在北燕,尤其這樣寒冷的冬天,唯有梅花傲枝頭,這般在寒冬裡的鮮豔色彩,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似乎也是這樣。
燕帝看著下首的男子,一如既往的清豔,孤傲,縱使已經喝了不少,卻不似其他臣子坐的歪七扭八,仍舊脊樑直,眼神清亮,只有頰上淺淺的紅,能勉強看出因為美酒而有了醉意。
臣不敢,皇上聖明,玉翟放下手中的酒杯,緩緩跪了下去,白玉般的額頭觸碰到冰涼的地板,臣只是南楚的一名臣子而已,怎能置喙皇上決定之事,皇上是真龍天子,所有的抉擇自是對的。
是這樣又不是這樣,北燕比南楚冷的太多,如今其實不過初冬,卻早已大雪紛飛,記得那年的南楚,那時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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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也不如從前清楚了,回鄉吧!這周渝老邁無能,掌權了大半輩子,要權又要錢,絲毫不懂得收斂,燕帝坐在上頭,看也不看被拖下去既狼狽又絕望的老人,目光望向了下首清豔絕麗的男子。
手中的酒杯握緊又鬆開,心中暗笑,是捨不得嗎?不!自己怎麼可能有那麼懦弱的情緒?
皇帝都發話了,底下的臣子豈敢不從,縱使宮中的血腥仍然未消,氣氛卻很快的熱鬧了起來,彷彿方才的一切從未發生,美艷的君王似笑非笑,把玩著手中酒杯,眼神牢牢地看著玉翟。
蒹葭,他的蒹葭,不過一年,不過一場戰爭,他竟滿盤皆輸,如今,他仍是南楚的臣,她已是北燕的妃,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再是只有血緣,還有更多,超過親緣,多於愛情,他從沒想過愛一個人,可以這樣,深入骨髓,
玉卿,周渝冒犯了你,朕這般處理,你可滿意?豔麗的帝王心思難測,聲音柔和,這般作態,竟是將玉翟置於皇權之上,百官大臣不明白燕帝的用意,玉翟卻是明白的,怎能不明白,這個既自傲又自卑的男人,他引以為傲卻又背叛自己的師弟恍然間,似乎還是多年前
玉翟不願猜測燕帝究竟在想什麼,低下頭,只顧飲酒。
他從未變過,一直都是如此,從低賤,卑微如塵埃的私生子,以一己之力,在九死一生的沙場上屢建奇功,到受封異王,受盡榮耀恩寵,到如今,被楚皇猜忌,陷害,然而他的矜傲,他的從骨子裡的傲慢,都未曾改變,榮辱不驚,縱然他總是一臉溫柔的笑著,縱然他如今恭敬卑微地向他低頭,但他們都知,這,不是示弱。
彷彿是與生俱來一般,縱使卑微如塵埃,他也依舊不會向任何人示弱,更別說是求饒了,然後,他會再度強大起來,讓曾經羞辱過他,欺凌過他的人,嚐到百倍千倍的苦果,而自己呢?曾經他是這麼信任自己,是不是?他自己也知,若不乘著他如今失勢了結了他,若不斬草除,必有後患!
玉翟喝著酒,心思卻已飄到宮外,他的蒹葭,現在也在這座宮城裡,明明如此靠近,卻只能註定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