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不容易被他从山中带下来,才以连佩仪为纽带和这纷繁的世间建立起了一点联系,谁知那么快纽带就断了。
连佩仪脸色骤变,甚至来不及带人,自己去后院牵了匆匆出城,正是雪缨早上离开的方向。
是什么滋味呢?雪缨当时没懂,现在他知了,是苦,苦得他尖都麻了,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也不知要怎样挽留已经转离去的连佩仪,只能着眼泪看着他消失在门外。
没多久,忽然下起了大雨,打得院内的几株开得正好的花纷纷落了一地,又过了几个时辰,雨势丝毫不减。
“......来了。”雪缨回,踏上了回青州的路。
直到连佩仪出现......雪缨一次忤逆了最疼爱他的爹,执意要和连佩仪一起下山,他还记得当时爹爹长叹了一口气,劝解爹:“且由他去罢,有些滋味非得自己尝过才知,留来留去反而留成仇。”
外出的人总有归家的一天,连佩仪这段日子对雪缨照顾有加,再将他送回家可谓是礼数周全,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句话的意思无异于是连佩仪在宣布两人的决裂。
三天后,雪缨打包好了行,他来时没带多少东西,走的时候却拿走了好些在连府这段时间连佩仪给他购置的衣物和小玩意儿,雪缨本不想留着,而连佩仪虽然几天都没面,却特地让下人把雪缨的东西都打包好让他一并带走。
深山里的日子平淡如水,雪缨的两个父亲乐得此间自在,但他只是个从未涉足尘世的半大少年,空有一腔对外界的好奇,却不曾有人真正引他踏入其中。
“小公子,走吧――”车夫促。
车走远后,门内影后走出一人,正是连佩仪,他对着雪缨离开的方向出了会儿神,才让家丁关上大门。
当初你救了我,现在恩情已经还完了,你还给我惹了麻烦,你快离开吧。这种话连佩仪当然不可能说出口,但是雪缨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是,连哥哥应该不喜欢男人,更何况他们还是结义的兄弟,这种事情肯定让连哥哥很为难。雪缨自责地想,要是自己当时多留个心眼,拒绝卢靖就好了。
车夫已经在门外等他,早上天色有些阴沉,雪缨走下石阶,回望了一眼连府的大门,除了两个看门的家丁,再没其他人影了。
连佩仪正在陪着几个夫人喝茶,宝儿被雷声吓得哭闹不止,吵得连佩仪心烦意乱,便离开房间出去透透气,正好碰见有事来找连父的官员,说大雨引发了垌县的山塌陷,山石落,阻断了路,有一些路过的行商受伤。
仿佛五雷轰一般,雪缨愣怔:“......什么?”
垌县的路是从泷州至青州唯一的通路。
连哥哥是怕看见和自己有关的东西会不高兴吧,雪缨想。
雪缨正要向他歉,就听连佩仪:“你离家也有些时日了,伯父一定很担心,过些天我就让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