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自重!」那个叫纪悯真的小士气冲冲地站在门外,「您怎么乱翻别人的东西――」
只是连懿不知跑哪里去了。他房里各物件齐全,香花蜡烛也点上了,却只有一个柳儿坐着。
若是他能想通自然最好,若是他不能想通,关绮其实也懒得勉强他――她自有别的办法让他愿意。
风雨打中的牡丹有他零落富贵的美感,移到室内的陶土罐子之后,朴素干净的氛围更衬托了花朵的艳。热水冲出红面容,像是幻梦一样短暂地让关绮看到了他当少爷的日子。
「倒是个聪明孩子,」关绮牵起他的手,「今晚就让姐姐教你些好事。」没
「你……」
「小姐,」纪悯真被她盯着不太自在,低侧过,「长要我睡在这里。」
至于为什么会毅然出家嘛,大概也是家里有些变故,出不起嫁妆或是压着位哥哥。穷秀才养不了不干活的儿子,就只能找这个出路了。
他显然想逃,却想起最重要的度牒还在关绮手上,后者正「专注」地欣赏上的书法,手越伸越长,缓缓靠近床边动的烛光。
然后对关绮行礼,「那位哥儿看上去晕得不轻,柳儿得去给他灌副药。」不等关绮再说话便径直出了房门。
布包里有一些衣物,几本书,零碎的盘缠,还有几条红布编成的一张护符。护符的黄纸又包着一张丝绸,上面写着――
十九岁,某某城某某村出,上个月刚在某某观出的家,母亲姓名某某,是个秀才,郡望是某某堂……从度牒来看,这位公子也算小家碧玉,和当地名门有些亲故,应该是养大的。
此前有过和尚叛乱的事情,官府得了教训,并不鼓励男子出家。无论是参哪路禅的男法师,必须随携带写着出姓名的度牒,这并不稀奇。但是那些走野路子的观,多半和事的官员有往来,制不严,也不是每个男冠都有这样一个凭证,更别说这样到随携带了――这怕不是位真正的小师父。
柳儿今年才十四岁,是连懿的贴侍儿,也算他没出师的徒弟,现在连花名都未取。他见关绮带着两个伎子过来,连忙走上前帮忙:「连哥哥知贵人今晚有伴,叫我在这儿服侍着。」
不知算谁走运,纪悯真居然闭上眼睛,低着走向关绮。像是要上刑场的傲骨书生,浑上下都写着舍成仁。
「抱歉抱歉。」关绮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看了看门外,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人?」
对一位出家半年的小少爷来说,要猜到关绮话里的意思并不算难。纪悯真粉色的脸颊一下变得通红,连耳朵尖尖也染上了霞色。
小士嗯了一声,带着另一位进去了。柳儿看了看两人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关绮,捂着嘴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连懿呢?」关绮看了一圈,然后对小士指了指旁边的浴室,「里边有烧过的水。」
纪悯真没有回答,漂亮的结上下一,显然陷入了两难之中。
现在房内只有关绮一个了。她不想掺和进这种肮脏事,看见床上小士的包裹,便躺了上去拆开翻看。
关绮倒是不着急。这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开窍,自然也知自己的境。孤的男冠本来就被看作半个伎子,要是丢了度牒,街上什么人都能抓他回家苦隶,到时候要捱的事情才难受呢。
「纪氏悯真。」关绮念到。
「出家人不打诳语,」关绮拍了拍自己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小长答应过的,我帮了那位伎子,要您什么东西都成。」
「有位长师兄过来了,说要把三霆送到山下的大夫那里去。」纪悯真咳了两下,「他说我能睡他的房间,还送了我一套新衣服。」
柳儿偷笑噤声,然后对关绮说:「贵人今晚没看上哥哥,哥哥自然识趣不敢打扰,这也是我们这样门人家的本分。」
关绮靠在床铺的栏杆上,斜着眼睛审视着这位少年。
一样出挑。平肩细腰,匀称苗条,高出她一个,会是个好床伴。
「小姐艳福不浅,干嘛还惦记我家哥哥。」
关绮不耐烦地摆手,「谁要他,一下子不见人影,我总得打听一下。」
「那可真巧,那位长是我请来的,」关绮回答,从袖子里抽出那张丝帛的度牒,「他也要我睡在这里。」
「我有些银――」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关绮的打扮显然非富即贵,一粒两粒的碎银子不可能买下她的人情。
这是度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