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十月底。
天越发的寒冷起来,而辽东侯府却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前tou冠勇侯下了聘礼,现在轮到辽东侯府过嫁妆。
富贵人家嫁女,都有“晒嫁妆”一说。
嫁妆不过众人眼,就跟富贵不归乡里,如衣绣夜行。也就是说富贵得意的人,不回到家乡去,好比穿了华丽的衣服,在黑夜中行走,别人不知dao他的荣耀。
所以凡是出得起嫁妆的人家,为了家族和女儿的ti面,都会费尽心机把所有嫁妆都晒出来。
临安城的百姓看了这么多年的“晒嫁妆”,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不止那些勋贵人家,就连外面街市上的闲人,也都能从抬嫁妆脚夫的脚步,脸上的表情,还有抬嫁妆的盒子材质中,推测出这一份嫁妆到底是价值几何。
绸缎衣料这些东西,本来就死沉死沉的,越是贵重的绸缎衣料,以及冬天的maopi料子,都是厚密紧实,沉甸甸的。那些金子、银子就更不用说了,光看那黄灿灿、银闪闪的光芒就闪瞎一条街,让两边看热闹的百姓开了眼。
前面一百二十抬正是冠勇侯纳徵来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抬了回去。有好事者数了数,后面还有整整一百二十抬,浩浩dangdang铺满了整条长街,这边到了街tou,要拐弯了,那边还有刚出府门的……
这冠勇侯出自姑苏沈家,原本就是江南第一首富,虽然被抄过家,后来平反以后,东西大多是归还了的,拿出一百二十抬聘礼那真的就不稀奇,倒是辽东侯,这嫁的都是第三个女儿了,竟然还能拿出一百二十抬嫁妆,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
蕴仪其实也不想摆这些排场,可沈泰纳徵送过来就一百二十抬的东西,她爹娘怕她过门让人瞧不起,死气白咧的置办嫁妆,加上两个姐姐也是极疼她这个妹妹,也是不断给她添妆,加在一起,一百二十抬都是缩了又缩,减了又减的,只挑了最好的抬了过去,就这么着,大街上的嫁妆,足足抬了两个时辰,才慢慢看不见踪影。
这一趟“晒嫁妆”。又能让临安的老百姓说上一阵子了。
“这冠勇侯都要大婚了,不知dao他长姐回不回来”
“这就不清楚了,就算回来,咱们也见不着”
可不是,这冠勇侯是什么人,那可是令匈nu都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啼哭的活阎王,一贯面冷心狠。
只是没想到那越三姑娘会与这冠勇侯有这么一桩姻缘。
那越三姑娘,从小万千chong爱,据说柔柔弱弱的,谁知daopei了这么个杀神,不知dao会不会被辣手摧花。
简直不敢想象。
大婚的前一晚,何氏拉着蕴仪,dao:“咱们回房去吧,今儿娘跟你睡。”
女儿出嫁,zuo娘的当然要教授一番dong房花烛的私密事宜。
蕴仪脸上一红,跟在何氏shen后回了房。
其实苏嬷嬷早在半个月前,就悄悄提醒过她,并且给她弄了好几本压箱底的春gong册子。
除此之外,苏嬷嬷没有说得太多,今晚,何氏才低低地细说与蕴仪听。
何氏说完的时候,蕴仪连耳朵都红了。
何氏定定地看着小女儿,满意地笑dao:“我的女儿,果然是姿容无双,笼络住夫婿不成问题,就是你zuo了沈家媳妇,不仅仅只是服侍夫婿,还得把府里打理妥当。”
蕴仪脸上的红晕慢慢散去,轻言细语地dao:“我知dao的,娘,还有嬷嬷跟我一起去沈家,娘不用太过担心。”苏嬷嬷待蕴仪情同亲女,何氏也让她一起陪嫁,有苏嬷嬷在,她也能更放心,便最后一次叮嘱dao:“你这一次带过去四个陪嫁丫鬟,雪柳是跟你一起从小长大的,这样的丫鬟,是不能用来zuo通房的,听见没有?”
蕴仪抿了抿chun,幽幽问dao:“若是有zuo通房的机会,为何不给雪柳,偏要给外人,岂不是让雪柳寒心?”她和沈泰情投意合,只愿同生共死,gen本就没有想过要给他准备通房。但是何氏这样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何氏耐心跟她解释,“雪柳是你从小的丫鬟,不让她zuo通房,是免得坏了彼此的情分。她对你知gen知底,一旦zuo了通房,一颗心会从此偏到姑爷那边去,满心为自己打算。这样的丫tou,嫁过去以后只能peiguan事,才能跟你一条心。而zuo通房的那些陪嫁丫鬟,都是另外从外tou买进来的,一家子的卖shen契都握在主子手里,这样的通房,没有情分,又有把柄,怎么rou搓都不为过,她们也才能一心为了主子”
“娘,爹也没有通房小妾,这些事情,娘都是听谁说的?”蕴仪冷不丁问dao。
何氏叹了口气,披着袍子在床上坐了起来,就着纱灯挑了挑火tou,屋里顿时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