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权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前几天用药反应还没这么剧烈，可今天从午后注释完药，他就觉得自己全无力，此刻更是连说一句话都要烧尽他全的气神，看着惶恐的瞪着圆溜溜眼睛，眼眶里都是泪水的小人，薛权想笑一笑，安对方说自己没事，都不到。

        不止眼不受控的慢慢耷拉下去，就连被女生手心温度温着的那只手也渐渐失去了感知。

        “‘死亡’好坏，害我吃不到爷爷卖的刨冰了，我讨厌‘死亡’。”

        偷来医院前，薛宜是打定主意个童话书里的‘坚强’小朋友，可亲眼看到瘦的两颊凹陷，无力的仰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呼的薛权时，五岁的薛宜第一次明白了‘害怕’这个词的义。

        直到薛廷延拿着灭火砸开锁扣封死的门进来抱起跪在床一脸惊恐的薛宜时，强忍着眼泪，手背砸的青紫下咬烂了肉的女孩才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警报铃都没有响，跪在床的女孩本找不到自家爸爸说的重物，甚至说就算她找到了也举不动。

        【‘死亡’好坏啊，害我安不了我妹妹了。】

        “嗯呜――我、我不走啊啊啊，我要我哥，我要我哥！”

…嗯呜……”

        此刻，小薛宜看见小薛权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只能疲惫的半合着的时候，小姑娘彻底失了主意，松开被自己握的汗津津的男孩尾指，连带爬的扑到病床上男孩的怀里，一声声的哭嚎着：

        “呜、哥、哥、哥哥你不要变成刨冰爷爷、我害怕呜呜呜……哥哥、哥、我害怕，你不要死行不行啊，呜呜呜呜，我再也不嘴馋了，我、我不要你死呜呜呜……”

        因着薛宜的机灵，薛权逃过了这一次‘事故’。

        女孩还在哭，可薛权觉得自己快要抱不住对方了。

        薛权想说话，想说薛珠珠爱听的冷笑话。

        “坏、坏的、铃是坏的，门、门都打不开，哥哥要死了呜啊啊啊，爸爸我害怕啊呜呜。”

        薛权闭上眼前的记忆是‘混乱’。

        哥哥说有礼貌的人要好好回答别人的问题，所以，哪怕薛宜此刻正在闹脾气，但也溜了鼻涕哽咽着嗓子应答了男孩的话。

        彼时兢兢业业给小姑娘梳公主发型的男孩除了温和的笑着，一句话也没说。

        薛权说死亡就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人，无论怎么努力打电话、发短信、去ta家找这个人，这个人都不会回应、出现的情况就叫【死亡】。

        薛宜从来不害怕瘦的脱相的薛权，她只是害怕薛权会像刨冰爷爷那样死掉，五岁孩子对死亡没有概念，但也囫囵了个大概义。

        【聪明珠珠要记住啦，如果病房里病人出现问题了，要立刻按警报铃，按不相就是接失灵，用重物怼着小红圈砸就好了。】

        可药物反应一日比一日强，除了无知无觉的昏昏睡，剩下清醒的时间他几乎也失去了所有控制自己行动、说话、乃至呼的力量。这一刻的薛权觉得自己像被绑上铅袋丢进冰湖的人，好像除了下坠、任凭漩涡对自己为所为，他无计可施。

        “我、我们咳咳咳……珠、咳咳……珠就是聪明，都会自己存档了咳咳。”

        可现在连呼几乎都要耗尽所有力气的男孩也是一句话没说，只是徒劳的用着里所有的力量，紧紧的回抱着趴在自己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

        然后薛权说，刨冰爷爷就是死亡了，那时候薛宜还懵懵懂懂的，但也一脸可惜的说了一句：

        爸爸和医护们带着除颤仪冲进来的时候，薛宜紧紧咬着下，害怕的用拳砸着失灵的报警，那会儿薛宜脑子里只有爸爸在家和她游戏时说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