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了小药箱过来，为她理伤口。

        她的声音越发乏力，带着巨大的愧疚。可看到自己被这人这样在意，心中又升起一病态的满足。

        “不……别过来。”

        然后，像她的前男友们那样，要么骂她神经病，要么冷淡至极，要么惊恐地提分手，要么对她失望。

        可是该怎么面对他呢？

        她犹豫着，终于还是没有接通。

        顾昀拉着她的胳膊，满眼疼惜。

        铃声响了又熄灭，不知过了多少遍，她终于接通了。

        “宝贝，我很想你。”

值得。他会烦，会厌倦。

        顾昀看着怀里表情木然的人，将她抱得更紧。

        她不想和他分开，起码不想今晚听见他要分手。

        原本自残只是她排解痛苦的方式，但每次他看到她的伤口时的心痛，自残又变为了一种“撒”。

        她挂断了电话，但铃声立刻又响起。

        宋昭看着单膝跪在地上为她消毒的男人，心中升起奇异的满足感。

        宋昭觉得自己应该从沙发上站起来，应该扑进他怀里，可却动弹不得。而他已经快步走上前来，紧紧地搂住她。

        他只怨两人分隔太远，不能立刻抱住她。他隔着电话，一遍遍地说着，“我永远爱你，永远爱你。”

        “对不起。”她说。

        她想见他，可是——还是不要吧。

        她只能一次次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上割开一的口子。每次都先在心理上接受最坏的结果，她就永远不会失望。

        是开门的声音。

        也许是一辈子？也许一辈子也好不了。

        宋昭歪在沙发里，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顾昀……你答应我，不等会儿你看到什么，都不许不要我。”

        宋昭木然地看着他，心里想着：啊，他心疼我了。他还爱我。

        可他太温柔，宋昭突然又谨小慎微起来，她又害怕失去他，又害怕不爱她了。

        她听到他的话，看到他的行为，能“推理”出他应该很爱她，可她一点儿也感受不到。

        她按下内心纷飞的雪，竭力平静着声音，“太晚了，明天见。”

        宋昭突然后悔刚刚割自己了，他一定会发现的。

        宋昭疲惫地合上眼，可并无困意，随后又睁开了。她说，“顾昀，你还是走吧，我会常常这样，我没有能力爱你。”

        “等我半小时好不好？我也一直在想你。”

        被紧紧抱住的时候，虚无的心房似乎踏实了一点。

        “我一直在看我们的照片，打算等到天亮就来找你。让我回来吧，好吗？”

        她内心的无助是巨大的冰山，顾昀不知要多久才能彻底消。

        “对不起。”宋昭小声说，“你生气的话骂我吧，打我也行，别不要我。”

        这不是请求。

        宋昭仍旧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她现在没办法像从前一样感受到爱意，但她毕竟是个善良

        纵使这些天听他说了无数次，可今晚听到时还是忍不住泪满面。

        她想要他全心全意的关爱，但从前被别人拒绝了太多次，顾昀越好，她越害怕被他拒绝。

        “昭昭，别歉，我不应该在这边过夜的。”

        她听到他那边的呼有些重，大概是太着急了。

        “怎么可能呢，不要再这样想了。”顾昀大概已经猜到她又对自己了什么，可他怜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要分手？

        “咔哒……”

        她听见他说，她听见那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顾昀为她理完伤口，抱了她很久。

        她已经听到了车子启动的声音。

        他不知她从前经历的细节，但他知，在她抑郁发作时，习惯地不寻找任何人的帮助，习惯地自残。

        宋昭却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玻璃不仅仅是隔开了她和自己的感觉，也隔开了她和顾昀的情感。

        他心中焦急，开车都慌乱无比，只想快点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