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走了,这里没有你的鲁领。”
黛玉拿扇子遮住下半张脸,那一双笑意盈盈的弯月儿眼却实在挡不住。她绕着他走了半圈,故作好奇模样,观察完了才笑:“何必这么孩子气呢?”杨志冷笑:“你可得把话考虑清楚了,洒家比你大多少岁,又比你走过多少千难万难的路?俺若是个早成家了的,儿都和你一般大了!”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嗓门更大点的:“你到底知不知啊!”
黛玉笑:“既然这般大了,还要我来哄,岂不更羞?”杨志喝:“谁要你哄来!”那黛玉转就走。杨志又喝:“谁要你走了!”黛玉回:“这里没有鲁领,我照你说的,走便是了。”他气得牙,急得脑热:“行、行!你要呕死俺才满意!你别走了,也别理由,总之得留下!”黛玉笑:“唉!要是再来个情绪稳定、成熟大方的领,平衡一下就好了,你和鲁领都是没长大的。”杨志赶紧:“别别别,不来不来,两个就够了。”黛玉:“多来些,也多个交朋友的机会,偌大一个二龙山,只有鲁领肯陪我。”
杨志睃了她一眼,颇不自在地转过脸去:“哼,只有他可以找你,洒家就不可以。”黛玉:“怎么不可以了?只要不因为我怼了你就心存报复,故意趁睡觉时来打扰,有何不可?”杨志沉片刻,又:“你又不想见俺,俺去作甚?”黛玉笑:“想,怎么不想?谁敢不想杨领?”杨志终于笑了:“你当然敢了,你可是大哥的好妹妹,还有啥不敢的?”却想到:坏了,真成被她哄好的了,好没出息。转念又想:算了,敌不过她说话好听,就这样吧。
林黛玉笑:“你们兄弟如此默契,如此有情义,我不敢轻易再点评了。那边说‘你的杨领’,这边说‘你的鲁领’,原来你们想的都是一致的。”杨志一听,面不满,冷笑:“默契么?俺倒是觉得俺和他两个谁也看不上谁。”她好奇地看着他,比嘴还大的眼睛不住眨动:“鲁领那样大方,怎会轻视你?他待你也没区别过什么,你却如此偏见。”
杨志沉默半晌,好一会儿后,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你什么都不知,那时……”说到此,猛然想起她就是计较这种话,赶紧改口:“俺和大哥相遇时你中暑气晕倒了,所以你不知。洒家和他斗了一场,却没分出胜负。俺是为了出气才和他斗的,却没得胜,略逊一筹。不仅没出气,反倒落个没脸。嗯……俺是有点介意这个。”黛玉笑:“你和他较劲到现在,就为了这个呀?”
杨志:“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俺们武功上没分出胜负,就在其他上面较劲,只是你没发现罢了。”她赶紧牵过椅子坐下,摆出认真听教的模样,仰视着他:“什么有趣的,都快讲来。”杨志笑了:“洒家报上官职,说是东京制使的便是,他回的甚么?‘延安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鲁提辖’……”
话音刚落,黛玉也早笑出了声:“原来如此,东京对延安,制使对提辖,还比你多了个老种经略相公帐前,真是比下去了。不过,这只是无心之言,何必把鲁领想得那般计较。”
杨志冷哼:“他不仅要拼武功,拼职衔,还要讽刺。洒家刚说是东京的制使,他偏偏劈说杀牛二的事,瞬间拆了台,笑话俺只是个刺了金印的犯人。他说自己三拳打死镇关西,甚么镇关西?俺自小落在关西,学得十八般武艺,一绝学,也没自称过镇关西!事情传开后俺才知,原来号作镇关西的只是个杀猪卖肉的屠,干些欺男霸女的勾当。他和我是同样的气,肯定也觉得那郑屠不过是狗一样的东西,哪叫镇关西?可他却在俺面前承认这个名号,哼……也对,说打死了一个卖肉的,哪有说打死镇关西来得有脸面?还炫耀自己一花绣。他拆俺的台,俺也回敬了他,说他在大相国寺菜园的事。俺们可不是你看的那样平和。”黛玉:“他肯定不计较这些的,你何苦陷在里面出不来呢?”
杨志喝:“俺们胜负未分,你怎么总要站队他!什么都是他大度,难只俺一个小气!凭什么非得是俺不去计较!凭什么不能是别人刻薄针对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