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伯虎部并没有致力于追击,毕竟即便是心志崩溃的残兵,人数也数倍于己方,「穷寇莫追」乃是至理名言。在打扫完战场之后,一行五六千人前行两后日,终于追上无终部的十万人众,将被东猃狁抢掠去的十数万头牲畜交还给了丽隗。
「大王,」北儿走到跟前,喘着气说道,「前方吃紧,千夫长让我过来跟您要援军。」
召伯虎的护卫飞骑们则根本不需要主将的军令,立即聚成了一股红色的洪流,遥遥从两翼展开包抄追杀。羌兴策马冲杀在最前端,身后三千飞骑分为三股展开:左右两翼各一千卫国精骑,圈定东猃狁余部不使其遍野流散;中央一路千名王城锐士则如巨大的铁钳张开,死死咬定白色的马队追杀不放。还有北儿率领的近三千反正的边军降士此时也脱去白色的翻毛羊皮,只露出里头的红色薄甲在后方策应。
拒绝了丽隗请他驻留几日的好意,他牵挂着由密叔先行护送的隗多友灵柩有没有入朝歌,带着护卫径自南下。
周围的几名卫兵陡见变故,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北儿身边的几个翻毛羊皮同样割裂了脖子,手法快捷,令人目不暇接。
此战,东猃狁王金兀都身死,整个部族失去近半精壮,残部在阴山东麓无法立足,只能西迁与刚刚回迁故地的西猃狁屠格部重新合并。阴山东麓的诸戎进入没有一个部族能独大的势力平衡期,一连十年无大的战事。北儿率领的近三千投降边军跟着召伯虎重回中土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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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桶」字还没说出口,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一股鲜血从颈间喷溅到北儿脸上……金兀都捂着脖子,指着面前的北儿,摇晃着身子说了句:「好啊……你……」便软软倒了下去。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隗戎草原,丽隗一见此处水草丰美,十分欣喜,命令扎帐驻守。而召伯虎却
此时正逢秋阳升起,漫天朝霞之下,草原苍苍人马茫茫,红色的周军如风暴席卷草原,白色的东猃狁部则如被撕碎的云团漫天飘飞身不由己……
挥了挥手。几个人趁着东猃狁骑士们与王城锐士激战正酣之机,迅捷地向金兀都的大纛旗摸去。
遥见北儿带着几个骑士驰来,金兀都毫无防备之意。伏击郅于的那一仗,这个北儿呈上了不同于猃狁野战之法的伏击战法,十分见效。自此后,他对这个周人降将一直很是器重。
大草原之上面临同样飞骑的敌手,一旦退兵便得放马飞驰,否则会被敌军紧紧咬住追杀,有可能全军覆灭。而一旦放马逃命,则必然漫山遍野阵形大乱,根本不能整体呼应。此时的东猃狁群,正好遭遇了这种骑兵作战最为狼狈的境况,兵败如山倒,遍野大逃亡。
劝了许久,北儿不为所动,且一再申明这个决定并非他一人所思,乃是三千人集体熟虑之后的结果,召伯虎也只好由他去了。丽隗本就为了本族精壮男子缺乏而忧心,北儿等三千人肯留于族中,她又如何不肯?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依着他的想法,是想将北儿的三千反正边军先暂交卫国代管,待隗多友沉冤得雪,再重新编入西六师。不想北儿拒绝与他同行,说法是:「多谢召相美意。然即使隗将军沉冤得雪,我等毕竟降过敌,无颜见家乡父老,亦没脸重回王师。此处非戎非周,正乃我等了却余生之所。」
那边厢,金兀都正立于高处,一面关注着前方的激烈战势,一面还要关照着刚从无终部抢来的几十万牛羊马匹。他已知晓周军不过区区三千人,便是只以不足两万的兵力投入战斗,以敌我双方的数量对比,必胜无疑。所以对前头的战事并不是特别紧张。
北儿一脚踢翻大纛旗,几人高喊道:「不好了,大王被杀了!」
「什么?」金兀都暴怒:「两万人吃不掉区区三千骑?什么千夫长?根本是个饭……」
北儿的事解决了,临行之前,召伯虎与丽隗有一段推心置腹的交谈。
因厮杀激烈,除了近处的金兀都的几个近身护卫,其余东猃狁骑兵根本就不清楚山坡上发生了何事。北儿这一声喊,又抬眼望见自家的大纛旗不见了,纷纷生出畏惧之心,也顾不上刚刚缴获来的无终部的肥羊牛马了,撒开腿就向来时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