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道：“女人又如何？”

        除了那一套衣裳，还缺了些银两。

        一个开辟丹府，凝聚文心的女人！

        他料定这些女子是普通人，看不穿自己的踪迹，便用了小把戏隐匿身形，准备等这名女子进了浴桶再跟着侍女悄悄走人。

        壮汉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老夫姓戚，名苍，意外路过此处，无意惊扰主人家。对你没什么恶意，你可将手中的剑放下。若老夫有恶意，你能反抗什么？”

        被称为夫人的女子起身，快步行至屏风之后，失窃的是一套男装。这名侍女专门负责整理、看管夫人房中的衣物首饰。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戚苍细细打量对面的女人，问道：“老夫听你的口音，你应该不是本地人？”

        不，应该说是两个人。

        夫人波澜不惊：“找找，缺了什么。”

        此刻却少了一套男装。

        不一会儿，屋内只剩夫人一人。

        坐在房梁上的汉子：“……”

        二人隔着一丈多的距离互相对峙。

        所以，眼前的夫人真是个女人。

        夫人眸中噙着的笑意瞬间化为寒冰。

        正欲行礼请罪，便听夫人声音温和地道：“若无其他失窃物，便不用在意，这个世道生活苦顿者比比皆是，那人或许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当了回小贼。既然无人受伤，丢失的东西又不多，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备水吧，这天儿越来越热了。”

        良久――

        因为此地夏日来得早，富贵人家早早穿上了轻薄的夏衫，这位夫人同样如此。

        待夫人看清壮汉模样，心下一沉。

        夫人道：“壮士不肯下来吗？”

        此刻的赏银却是乱的。

        杀气勾动周身天地之气变得躁动。

        夫人知道戚苍的话不是假的。

        孰料――

        “嗯，多年前随兄长避祸来此定居。”

        负责看守的侍女吓得俏脸煞白。

        她看不出此人的真正实力，甚至连空气中的天地之气波动也没有，但这梁上君子又显然不是普通人。这只能证明一点，他的实力远胜自己。今儿是碰上硬茬了……

        壮汉见状，彻底不装了，显出身形。

        她浅笑着抬起一双美眸，眸光清亮又自信地看着房梁某处：“小女子体谅壮士生活难处，不予报官追究……这位壮士还留在这里，污了小妇人清名，岂不是恩将仇报？”

        此女外貌看着很年轻，肌肤细腻雪白，年纪应该不大，但眼波流转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风流妩媚。这气韵显然不是十几二十几的女子能有的。她的年龄，不太好猜。

        夫人心惊，那名壮汉也沉着脸。

        “夫、夫人，家中似是遭贼了。”

        二人对坐烹茶，丝毫不见剑拔弩张。

        自己似乎判断错了。

        一刻钟之后――

        侍女几个闻言感激涕零。

        一众侍女没有询问为何，福身退下。

呼。

        侍女一番搜查很快有了答案。

        她抬手一拍屏风横梁，刷得一声抽出一柄雪亮长剑，眸色暗沉道：“你找死？”

        壮汉视线从女人脸上往下挪挪，一眼后又挪回脸上――此处女子衣着皆是抹胸、长裙加长衫的搭配，风气开放，抹胸位置偏下。此处是真还是东西伪造，一眼便知。

        “怎么了？”那位夫人轻声询问。

        他问：“你是女人？”

        这些银两是夫人平日用来打赏下人的赏银，虽说就少了一小把，跟那一小盒相比很难发现，但架不住侍女有个习惯，她喜欢将赏银一层层摞起，整整齐齐看着舒服。

        壮汉一双浓黑蹙眉紧紧皱起，似乎在思索他究竟还在西北大陆，还是已经风尘仆仆回到了故国。若是故国，又怎会有女性文士？他出神的片刻，女人也未轻举妄动。

        壮汉终于给了回应，只是说出来的话和语气十分轻佻：“今儿当了一回梁上君子，何妨再当一回采花小贼？什么恩将仇报，真正的‘恩情’不妨到了榻上再说？”

        这位夫人坐在漏窗旁的桌案一侧，在侍女打水准备沐浴的功夫，她打开一卷书简仔细看了起来。她神情专注，时间流逝飞快。再回神，侍女已经准备妥当，浴桶添了半瓶花露和新鲜的花瓣。侍女欲上前服侍她脱衣，夫人笑道：“下去吧，不用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