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目光让她怀疑自己成了猎物。

        命硬撑到战争结束还能捡回一条命，要战争一直不结束，最后就是当营妓到死。

        夫人问道：“真的死了？”

        “你问我的身份？”来人目光打量着王姬，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每一寸都不放过，视线直白又炽热，但却不带着丝毫情色，看得人浑身汗毛炸裂，“殿下不知道？”

        她额头不知何时挂上冷汗，扭过头，顺着夫人的视线落点看去，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道人影。此人壮硕魁梧，投下的阴影带给人强烈压迫感，一双眸子迸射着寒光。

        绝对不可能！

        殿下说完，便见眼前的夫人表情一僵，瞳孔骤然缩紧，仿佛看到什么可怕东西。

        来人：“在下姓戚，名苍，字彦青！正是殿下口中侃侃而谈的倒霉草根将军。”

        殿下不是很笃定。

        “言语也不成！还有，你说他叫戚苍？这世上发音相同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往死人身上联系？退一万步，真是他，他回来能不大开杀戒？哪里会让你全身而退？”

        短刃一声闷响扎入脚下木地板。

        封地交给专人打理，她每年能收到封地的上供就成。作为没有继承权利的女性王室成员，有实封的封地，朝臣也不担心她会篡位，不催她去就藩，她也乐得蹲都城。

        “戚……彦青……你没死？”

        “大胆，你是谁？擅闯王姬府邸！”

        她接触政事也就是来到封地的这两年，此前都住在都城，不曾来封地。来干嘛？封地不大，经济贫穷，居住环境哪里有王都那么舒服？来封地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夫人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听得殿下怒从心头起：“他居然冒犯你？”

        殿下惊得松开手中短刃。

        阵前诛杀血亲都毫不手软的人，哪里会对实力完全不如自己的人好言好语？

        殿下将烟枪往桌案一摔。

        虽然她不曾见过戚苍本尊，但也知道没人会突然冒充十几年前就死了的将军。

        殿下翻了个白眼：“呵呵呵，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哪个带兵打仗的将领不交出家人当人质？不仅是为了安君主的心，也是为了保护家眷安全。戚苍的家人出现在前线，这本就不合常理。只是，证据呢？有什么证据妻女老母是被人出卖给了敌人，而不是他们一家预备通敌呢？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硬要追究下去，没好处。”

        “心头肉儿，这便是孤知道的一切了。虽然其中细节真伪不知，但结局就是他被通缉追杀，最后被割了脑袋换了赏金……”

        “你放肆！”

        这下真要死了！估计要不了几日，王都就会

        夫人问道：“那他亲人白死了？”

        “来人！”

        她将烟枪中的灰烬往桌上烟缸一扣。

        那颗首级的主人真的是戚苍本尊？

        “话题扯远了，继续说这个戚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亲手杀了妻女老母证了无情道，实力倒是提升飞快，地位也水涨船高。”

        殿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官署内静悄悄一片，连最烦人的虫鸣也消失不见。

        夫人此时出言打断她的话。

        这副架势也让殿下心中一紧。

        戚苍点点头：“正是老夫。”

        “应该吧……”

        终于，她忍不住了。

        “他的妻女老母是不是被人出卖了？”

        殿下：“……”

        “爱卿为何突然对他感兴趣？”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看不清时势。看轻别人的分量，看重了自己的本事，反而给家人带来灭顶之灾。这话不中听，但难听的话才是实话，委曲求全或许能博一条生路。但也正因为如此，孤的父王才能借此策反他弑君。孤才能免于和亲的命。”

        “情势比人强，而且只是言语威胁。”

        她从烟斗抽出一把短刃。

        殿下的烟也抽完了，吐出最后一口白雾，冷笑着道：“但――人是他自己杀的。他怎么讨要公道？人证物证也早被销毁了。他只是一个草根将军，说是有军权，但他大部分兵马都是从别处调来的，真正忠心他的没几个，即便有，也是想图点好处……”

        对方道：“别喊了，没人能来。”

        夫人追问：“殿下再仔细想想。”

        架不住她心头肉儿想来。

        不过――

        “出手针对他的人，他撼动不了。”

        这会儿，心头肉儿还让她回想十几年前就被砍了脑袋的倒霉鬼，实在是为难她。

        不可能！

        殿下的心中只剩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