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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响去世的前一晚

        李响觉得莫名其妙,他们从来不会谈心,爱的时候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所有情绪都藏在息的床第间。

        高启强在静谧中低垂下,握紧的拳颤了颤又释然般松开,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某些虚晃的瞬间可以当成永远,却忘记他们本来就是殊途不同归的两派人。虚荣是一柄双向的利刃,刺伤所有靠近它的亡命之徒;虚荣是颅到脚趾的两极,列队穿过肉,却不为它装点骨。自己怎么敢去干涉望的关系里他人的决定?选择是支理智的岔路口,而命运是没有返程的列车,一路颠簸向前高启强犯过太多没必要的错误,享受过馈赠的甜蜜怎么可能再次忍受生命的苦痛?这段乱糟糟的感情是时候画上休止符了。高启强再次抬起时已经收拾好自进门那一刻就疲惫不堪的情绪,挂起他平日里旖旎风情的鬼画

        “高启盛贩毒,旧厂街,速来。”

扔在这里剩下的套子和

        李响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和圆满失之交臂,他看起来坚不可摧又脆如薄纸,那些看似一条路走到黑的决绝背面其实是他对未知的茫然,这种丧失感诞生于师傅的死,深刻于赵立冬这群人的威压。李响无时无刻不在厌恶权钱、厌恶酒局、厌恶那一张张优惠卡、他厌恶那些因违背良心自我发省的凌晨、他厌恶好友看向他的眼神,他厌恶无计可施、他厌恶自己。在黑与白的交界,他看到了高启强。李响本意是不想和高启强扯上关系的,但是越坠越暗的深渊里他需要一点藉,高启强亦如此。如果说他们的相遇是偶然,那么会在一起则是必然,打断骨连着的地方淌着一模一样的髓,嗅起来有着相似的腐烂味。他们的肉和骨骼穿过四季的柔韧又,而爱意离散又重聚化为洒落人间的血,心灵交换给亡灵。

        “好,今天不回去了。”

        高启强蜷缩在李响半搂的怀里,安静的像失去生命的瓷娃娃,李响在他的人中上轻轻过时才觉知到细微的鼻息。今晚如此平淡,他们难得没有用去烹调生活的无趣,而仅仅是靠在一起,靠在黑暗里。

        这一觉李响睡得很沉,连高启强走了他都不知,若不是短信德提示音他恐怕到了下午都还没清醒。李响看着手机里一条未读消息,是来自高启强。

        李响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这样的高启强也很好。他睡意惺忪的眼,突然想起最近上映的一外国电影,故事里的男主人公总是喜欢这样抱着女主人公侃天说地,警局里的小年轻们不喜欢这觉得很没意思很无聊。但是李响很喜欢,尤其是最后男女主躺在柔的草地上依偎在星星点点的夜空共诉衷时,不知怎地那一幕却永久地定格在他的脑海。李响凝望雪白的天花板穿越钢水泥凝铸的遮蔽,仿佛他和高启强也被银河容纳所有哀思愁绪,赤条条地游在被遗忘的裂,这里是桃花坞、是幻想乡,他们消罪恶,彼此呼到的堕落时空空如也,四周建起不会被吞吃、被刺伤的垒,他们不会被罪或快乐所伤。李响眼愈来愈沉,他学着电影主人公说了句洋文“Have a goodnight.”随后消化掉过期的悸动,沉静阖去。高启强猛然瑟缩,他侧过离开温柔的拥抱,在无人知晓的暗挣扎着不许自己哽咽出声。

        -fin.

        警车飞驰而过,红蓝交闪的警笛信号灯穿过喧嚣的街区。今天天气很不好,阴沉沉地乌云盖在京海的天空弄得所有人都很烦躁,李响向下踩低油门想要闯出这片压迫。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一点光亮撕开郁的深灰将他包裹,太阳生机,借助自然之力制了一件合的裹尸布。

        鼻侧残留的酒气就像最熟悉的温还在李响的边,世人的阴谋透过目光肆意生长,血在阳光下暴裂。一切关于死亡的气息在沉重的人群中弥漫,高启强被搀扶着走出封闭的棺椁,泪痕斑斑的鳏夫从眼睫垂落悲伤,钝化的大脑祭奠毫无生气的魂灵。高启强干涸的眼睛察觉到来自旁人嘴的弧线或嗤笑,无人哀悼他和李响失败的过去,就连他也不能。

        高启强觉得晕,不知是那两杯白酒还是李响的熟稔地缄默,他抬起吨吨吞下一整杯温开水才开口说:“我想和你谈谈。”

        这是陷阱,李响清楚,但是他没有拒绝。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李响还是那么疏离又冷漠,他最擅长的就是装成痛恨那些灵肉交合的动情时分,强地将它们从因欢愉而动的心脏中抽离,埋葬在尸骨未寒八尺之下的修罗地狱。如果恨比爱多,那么这场堕落也有了可以原谅的理由。他点燃一支香烟耸了耸肩陷进落地灯的阴影,留下丝缕轻烟消弭在高启强涨红的侧脸。沉默许久,待烟落入落满灰黄陈垢才观察到来访者泛青的眼袋,李响不敢多问只是盯了几秒在对视的那一刻移开双眸,指了指自己家的床问,“今天要不要在这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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