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麻醉针吗？”林瑾眼见陆屿痛苦的模样，整颗心宛如刀绞。

“林姐别担心，我们去的地虽是东洋人防区，但极偏，东洋人轻易不去那，况且我们还有安帮的兄弟荷枪在那守着。”车子开得颠簸，将项北这番话零零碎碎抖进林瑾耳里。

他们经过垂花门，慢慢往里走，映入林瑾眼眸的，是藏在深宅大院里的一间废弃仓库，里面横七竖八躺满了男人。七八名穿着白褂的私人医生正带着二十几个看护，忙得脚不沾地。

林瑾走上前，只听陆屿不住呢喃，“林瑾……林瑾……”

项北来寻她时，已是残阳西斜。他没多说什么，就说陆哥想见她。

林瑾垂泪，摸了摸陆屿脸颊，柔声安抚，“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林瑾眼也不眨地守了陆屿整晚。这时，天虽未亮，但因大家一宿都未进食，所以项北带人出去买了上千只冷冻面包回来。

因仓库躺着许多人，林瑾只觉透不过气。她拿着面包，走至园中水榭。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亚尔培路的人群，密密匝匝，肉眼可见地增多。林瑾心里隐隐觉得不好。

项北回，“麻醉针不多，陆哥说留给其他年龄大的兄弟用。我看陆哥总是在叫林姐的名字，所以特地找了林姐过来。”

星光银亮，项北带林瑾来到一废弃大宅，看模样似是从前乡绅留下的府第。

林瑾点点，她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陆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车子很快开到一个哨卡，几名东洋军伸手阻拦。汽车熄火，项北却没下车，只是拿出张特别通行证扬了扬，便轻轻松松得到放行。

反反复复，都是在唤她的名字。

此时天仍是暗的，只有浅浅月辉，淡淡洒落于地。林瑾一面瞧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锦鲤，一面啃着如石的面包。

她正想着心事，却听假山后传来两个男子窸窸窣窣的声响。虽压低了音量，但却极清楚地传进林瑾耳里。

她脑海立刻涌出不好的念，她颤抖着，连声追问项北，“陆屿呢？”

她检查陆屿伤口，是左肩中了枪，医生正准备为他取出子弹。

，在风雪口站了一会，现在还是觉得浑寒浸浸的。幸而获救的女服务生，自讨腰包送来两小杯蜂蜜柚子茶，热热乎乎，倒让林瑾感到一阵意。

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林瑾密睫之上，她极力忍住，方才没有掉落。

陆屿似听懂般，不再喃喃呻，只是紧紧抓住林瑾的手。

林瑾在重庆，经历过无差别大轰炸，她就读的医学院，时常组织学生去抢救伤员。然而林瑾依旧被眼前景象震惊了。

她跟着项北上了福特汽车，车子一路开，居然出了租界。她有些意外，自从回了上海，她就没出过租界。

那里，陆屿倚在墙边，面颊苍白，满是血，山羊胡子的老医生，正认真为他理伤口。

“那李老大是真狠啊，枪枪追着陆哥

直至下半夜，医生才顺利取出子弹，他额上汗珠，又赶忙去救治其他伤患。

项北没回答，只是带着林瑾穿过痛楚呻的人群，来到一个偏僻的犄角。

“林姐，吃饭吧。”项北递给林瑾一整圆块的油糕，还有经保温罐温着的热巧克力。

林瑾看了眼情况稳定的陆屿，而后冲项北摇了摇，兀自去桌上拿了块冷面包。

明月在·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