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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粉墨登场

        许维拉为自己鼓了很久的气,今天才下定决心到后门与许老板相见。为此,她在大衣里面穿了新制的低洋裙。如果她能请许老板共进晚餐,一定会是个罗曼克的周末。

        走到一碎石路,那小姐脚下不稳,子一歪。许敬亭虽然是青衣,毕竟是练过功夫,手疾眼快伸手去拉。那小姐是站稳了,那只绵绵的小手也落在许老板的掌心。

        许敬亭看着那小姐羞红的粉面,心中微动,攥着人家的手,不轻不重地,然后用拇指摩挲她的手背。

        许维拉迷上许老板之后,每周都从省城回来,有时来不及回家就直奔广云楼。她个人觉得台上唱戏台下叫好很不文明,也不屑加入太太小姐往戏台砸首饰的行列,她像看文明戏一样送花,开始一束,与日增多,后来能摆满舞台四周。她觉着,许老板返场谢赏时,总是多看自己几眼,全赖她送的礼物更雅致。她殊不知,整个庆云班都在后台心疼她买鲜花的银元,这么多花,不当吃不当喝的,放着还占地方,如果折成大洋送过来多实惠。这一点,就不如那位那小姐,人家打赏的可是真金白银,有什么比赏钱更让人欢喜的?

        那书峣低嗅了嗅手里一直把玩的花枝,新鲜的桃花与莹光洁的下颌相映成趣,“相请不如偶遇,许老板,我们一起走走?”

        许敬亭也是低浅笑,这个姑娘太有意思了,年纪轻轻就混戏园子,一派老成持重的样子,说话也大气,出手慷慨,原来是纸老虎,摸一摸手就臊红了脸。不过,许老板觉得这小姑娘家的羞赧十分可爱,心里的猫爪子又抓挠了两下。

        大凡男女,尚在保持安全距离的时候,还能正经言谈,一旦握了手搂了腰,羞答答伏在前,便是不言不语,内心大抵也不那么正经了。

        晚上9点多,广云楼后门黑暗的巷子里,许维拉来回踱着步子。春寒料峭,晚上的气温很低,站一会,手脚都冻僵了。她时不时向后门张望,双手插在大衣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许敬亭也笑了,“那小姐说的是。”

        一阵脚步声传来,许维拉转看去,正好瞧见许老板走出后门,打算上前却发现他侧还有一个人,是一个穿着浅色修大衣的女人,领口出月白色旗袍的领子。天色有些黑,

        行至一片矮坡前,许敬亭两步了上去,回自然而然伸出手去,那小姐的柔荑搭了上来。许老板用力一拽,小美人便入了怀。

        那小姐横了他一眼,又忙不迭垂下

        许维拉是清苑富商许宗仁的女儿,今年19岁,在省城读书。一时髦的卷发,通漂亮的洋装,烈的妆容,活像招贴画上的外国女人。细腰翘材成熟得完全不似这个年纪。由于衣服剪裁太过贴合,把圆突显得剑弩张,看上去不像学生,倒像洋人俱乐里的交际花。

        两人顺着河边小路慢慢走着,偶有两三语,眼角眉梢藏着温柔,边笑语满是缱绻。春风春花春晖春心摇曳,小猫爪子一样挠着人心。

        她原本不喜欢京戏,觉得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词听也听不懂,兼之大多女角色都由男人扮演,看着古怪。寒假结束前,家中表姐带她来广云楼听戏,她立刻被戏台上妩媚的青衣迷住,简直开了另一番天地,比她之前喜欢的文明戏都要好看。用她的话说:许老板一拧腰、一瞥眼,简直比大上海百乐门的舞女更像女人。

        许敬亭略一点,“好。”

        天色渐晚,路上没有什么行人,看戏的人也尽散场了。这条小巷仿佛是被隔绝的孤岛,不进大街上的华灯与戏院前台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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