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茵不想要,宁愿拉衣服水。
为何,要陆上行舟。
这是“回避”的目光。
陆行舟淋着水一偏,也看到了她。
还有一堆打印出来的,打算扔掉,这样,就真的两不相欠了,以后阳关还是独木桥,各走各的。
也没动。
只一眼,就好像过了很多年。很多年后,想起他,江小茵还是会记得运动会午后,水花中的那个眼神。
江小茵想了想,“不能烧掉?”
陆行舟又说:“你要跟林睦白出国。”
“也是。”陆行舟低笑,“我高攀不起。”
男生嘲讽挖苦的嘴脸倒是让江小茵提起的心稍稍降落,她来回打量陆行舟,试图读懂真正的意图,可他不是陆明真,不会把想法写在脸上,读也是徒劳。
透过闪亮的水,江小茵在飞溅的水花中看到了陆行舟。
但陆行舟非常清楚,未来没有一条路是可以回到今天的,也许很久很久以后一切都会风轻云淡,仿佛笑话,但今天……今天的他和她,那些暗里滋生的情绪和无从涌动的泪,都是永恒的,真实的。
她是他最离经叛的尝试,以后还会有吗?不知。
“我撕碎了,你要不放心,运动会结束后扔到校外的垃圾桶。”
明真摩拳掌,像条蓄势待发的狗,林睦白叼着烟,沈易洁的后脑勺,借她手中的打火机点着,然后转看了江小茵一眼。
江小茵收回目光,独自到洗手台冲水。
水池的另一侧,有人热烘烘俯冲,边冲边往后抹。
他站直,往后收了收手。
无论什么,都只能藏在心里。
“照片给我,我自己理。”江小茵顿了顿,送了一句,“陆行舟你跟我不同,好好念书,以后路会越走越宽,等长大了再看,就会觉得我和其他人没有不同。”
“……”
陆行舟说:“放在家里,你觉得我能藏住吗?”
男生一颤,日光在他上的水滴折,亮晶晶,断眉蜿蜒下一条曲折的痕迹,逆光看,仿佛一滴泪。
江小茵摊手,要照片。
“轮不到你来阴阳。”
“有害垃圾。”
“我懂。”他说,“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还是能分清。”
陆行舟说:“没必要摆出这种架势,搞得我像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想清楚了就行,江小茵……当金丝雀也好的,不是吗?”
江小茵吐掉水直起,翻口袋找纸,一张餐巾纸叠在男生宽厚的掌心递了过来。
陆行舟笑了一声,“这不是你们乡下,能随便生火?”
智能手表似乎再遮不住手腕积年划出的伤痕,无数个他手拉手,重叠在这躯壳之上。
只是那时她不懂。
江小茵猛地仰,陆行舟如果想恶毒,是真的很恶毒,多久没听到“乡下”这个词了,现在拿来刺她。
江小茵握住钥匙,很轻地说了一声“再见”。
女孩闻言接过,顺着下颌拭落下的水。
林沫去接外卖了,刚才江小茵跑完喊饿,林睦白点的。
江小茵没说话。
如何陆上行舟?
“就这么扔?”
他说她的“艳照”都删了。
他们有事要。
江小茵皱眉。
女孩洗完脸,将发拨到一侧,弯腰漱口,嘴巴张张合合,像只渴水的小金鱼。
陆行舟扔出一把钥匙,让她自己去材室拿,装照片的盒子锁在垫旁边的文件柜。
那时,她以为自己主宰了命运,从此不会再被玩弄。
陆行舟说:“怕我?”
一瞬,她安定的神经猛地跃起,骨骼和肌肉四散分离,心像是被怪物抓住了,无法动。
痛变作丝线,从伤口涌出,将男生缠成了茧。
江小茵皱眉,“扔哪?”
陆行舟嗯了声,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大太太和陆明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连保姆阿姨都有房间钥匙,他能藏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