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云罕顺着她的目光一同望向河面,波光粼粼的水纹将他的回忆带到过去,皇殿之前,大雪纷飞之中,穿着单薄衣物的墨台揽月墨发披肩,一双独特的异色眼眸望过来时,就像是天与海一齐奔向了自己,旷远,幽达,古朴又野,他不禁想起了北渊先祖们逐水草而居的自由生活,草原、骏,欢笑与歌声,如今没了,全没了,全被穆化的心机与互相陷害给玷污抹灭了。
“事出有因的报复自然无可指摘,可她害及无辜,哪还得上什么妇人之仁?”华年想起她囚禁折磨自己和墨月的事。
华年不语,心里泛起丝酸楚和诡异的心疼,她察觉后觉得自己疯了,为何要心疼那个对自己坏事尽的女人?心中抗拒,找了许久借口,才终于归咎到一词“同病相怜”上,一定是因为她们有相似的苦衷!
己还要凄惨,她本以为天家之女定然生惯养余生无忧,却不知既然同为女子,便都逃不过这座重男轻女的大山压下来,没有什么尊贵与低贱之分,天下的女子原来都是一样命运,压于她,便似压在己。
“蒲将军受降何尝不是为国为民呢?你也不希望血成河的,对罢?但若说你仅是为陈地百姓考虑就降了,这我是不信的,你若如此,那应该早就归降荀王了。”华年看向他,断言,“你受降的另一原因,是为了陛下。”
“我有一位故人,为她所缠,被她所累,她将她困在边,不放其离开,尽胁迫之事,还美其名曰,爱她。”
华年低,神色不明:“蒲将军何必同我说这么多。”
蒲云罕表情一顿,华年知自己猜着了,她转过,看向承载着月光的水面,悠悠:“那日的雪一定很大,她一定……很美……”
“五日后大军就能抵近荀王封地,再叁日便能攻城寨打到他所在的城池,此战不必心急。”说起正事,华年想到颜倾辞求自己办的事来,,“先让大军围住城池各个出口,不能让荀王逃出去,更不能让他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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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想起那双眼眸时,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与……值得。
蒲云罕笑:“我是说给那个人听的,希望那个人,不要辜负这般衷心的圣恩。”
“是,”蒲云罕叹,“但尘世纷纷,孰能无过?据我所察,陛下未过任何戕害黎明百姓之事,这便很算仁义明君了,就连这龙凤之争,归因也不在她,是几王蛇心不足妄图称霸,就算她不统征,也会有旁人去,按北渊之军,所过之必定民不聊生,她能用华将军,便是知将军不会不顾百姓死活。陛下那样一个绝情弃爱之人,她能喜欢上一个人,想必是空泛昏暗的心被那人照耀过。”
“陛下童年时未能感受到寻常人家的爱,想来这才导致长大后亦不知如何去爱别人。”
“陛下是北渊的延续,她上有北渊先祖的勇敢坚毅、自信与希望,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暴力却不残忍、谋略却不忌惮,陛下在,北渊的就在,她的美,是北渊先民的美。”
蒲云罕竖起耳朵:“这我倒未曾闻说,还请华将军释知。”
到底是推翻穆朝的北渊人赢了,还是穆化北渊人的穆人赢了,这个问题,他至今未曾得到解惑。
“是,很美。”
“这不是她伤害别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