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娟去问现场拍照的摄影师能不能给今天的相片她看看，往前翻了许多张相片，才从其中一张相片的背景里，看到那女人比较清楚的正脸。

        蔡小娟继续说：“你和耀仔先上去吧，我和黎彦有些话要说。”

甸的大红利是放到黎耀手里，对田美姿说：“刚刚同学家长都在，我就没拿出来，别让人说闲话了。呐，给耀仔的生日利是，去买糖吃哈。”

        蔡小娟满眼狐疑，不可置信：“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羊城那么大，她儿子就这么巧能和耀仔同班？”

        黎耀也乖巧：“拜拜——”

        黎彦手插袋，在母亲看不见的地方，把拳攥得死紧。

        但他没有太多的诧异。

        唯独一位着口罩的妈妈总闪躲着她的视线，等她有空再扫视全场，那位妈妈不知何时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

        而且这张相片里，女人刚好把口罩拉低了。

        语气却依然要淡如水，“最多也就是见面时会点点、声好的关系了。”

        “啊，是啊。”

        停车场很安静，只有黑色轿车低沉的引擎声，像蛰伏在夜色中的野兽低鸣。

        黎彦没被这两巴掌打懵，他保持清醒，知自己得干什么事。

        啪！

        眼见儿子后来收心成家，蔡小娟也当没了这回事。

        田美姿：“OK。”

        一声巴掌声干脆利落地斩断黎彦的话语！

        “这一巴，我是代替美姿打你的！”

        “那、那是因为你爸突然心脏不好……我以为他时日不多……”

        她好几次想把这些旧物理了，但她知这是儿子的逆鳞。

        “耀仔，快谢谢。”田美姿摸了摸黎耀的脑袋。

        书柜里有一个铁盒子，装着那俩小孩穿着校服拍的大贴，蔡小娟不时会把早已褪色的小相片拿起来看看。

        虽然五官长开了一些，比少女时期更漂亮更成熟，但蔡小娟还是能立刻认出她，是那个家里在菜市场开海鲜档口的卖鱼妹！

        蔡小娟全然像是换了张脸，怒目圆瞪，嘴角的法令纹颤动。

        刚才儿子中途离场时，蔡小娟心里涌起一丝违和感，问儿媳，儿媳说黎彦是去买烟。

        但直到今夜看见黎彦的初恋对象出现在黎家，她双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当母亲说要单独与他说话时，他就察觉出，母亲应该是认出纪霭了。

        黎彦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墨尔本没再回过家，蔡小娟偶尔还是会亲自替儿子整理房间。

        听到关门声，黎彦才开口：“妈，有什么……”

        蔡小娟被儿子一连串咄咄人的问句弄得一时吞吐，但一想到黎家那些破事，又立刻怒火中烧，“你是他亲生儿子！如果你不回来，难要让那个不成的私生子陪在病床边吗？！”

        第二个巴掌更响，直接打破了那些粉的甜的、悬在半空的旧梦。

        他直视母亲愠怒的眼睛，声音平静如水：“你想太多了，我也是回国时才遇上她，我压不知她嫁到羊城来，更加不知她家就住这附近。”

        其实她刚进门时已经开始习惯地打量在场的家长和小孩，看他们的衣着，看他们的打扮。

        啪！

        她放了口吻：“阿彦，你别骗妈妈，你知我最讨厌小三这些贱女人……你真的和卖鱼妹没有别的关系？只是小孩同个幼儿园而已？”

        可她还压抑着声音，想给儿子留点面子，“那个卖鱼妹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什么时候遇上的？！”

        待母子两人进了电梯，蔡小娟把铂金包递给司机，“小张，你先上车。”

        黎彦半阖眼，目光渐冷，“骗你干嘛？哦，这套房子是我自己要住的吗？不是你专门安排的吗？这幼儿园不是你找哪位阿姨托的关系吗？还有，说到底，我回国不也是你让我回来的吗？如果我现在还在墨尔本，能遇见她吗？你没见到她已经结婚生子了？”

        黎彦在“自己”二字加重了音，接下来说的话愈发不留情，“我也是够孝顺的了，要不是心里还挂念着阿妈你，我会丢下墨尔本的公司回来？那也是我拼了好几年才有的心血啊。”

        好多年前黎彦还没出国时，家里有个新来的帮佣不知情，把这破铁盒丢垃圾桶了，黎彦发了好大的火，差点要把他亲爹的清朝古董花樽砸烂。

        “多谢……”小孩对金钱无感，反正红包利是向来都是妈咪拿走的。

        话题引到这来，蔡小娟就没了立场，差点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盖了儿子两巴掌。

        “对嘛，要我回来扮不计前嫌的孝顺乖仔，接公司，带黎家长孙回来认亲，看老子哭唧唧地悔恨当初，这不都是你自己想看到的画面吗？”

        黎彦被打得微微别过脸。

        司机了解，接过包后往不远的黑色轿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