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探出来:“锋哥,不认识你的亡夫了?”
尘微大惊之下花容失色:“诈尸了!快去请柳词真人。”
清儒冷笑:“刚刚不还是我的未亡人吗,你老公七回来看你,你不认识了?”
尘微不甘示弱地呛声:“认识,怎么不认识。只是亡夫只走了三天就七了,我怕尸变害了我亲爱的老公。”
清儒从棺材里爬出来,服了秘药假死,睡了三天棺材板他浑都疼,临了他的未亡人怕他泉下寂寞还了个小弟子进来,人世境遇着实变幻莫测。
“可你看上去很失望。”
尘微垂泫泣,惺惺作态:“谦哥死了固然是雪中送炭,但谦哥没死更是雪上加霜。”
清儒早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像那供桌上少了两个桃子的供果,专门给他添堵,也懒得计较,扛着晕倒的小剑纯去了后殿。尘微一出新丧寡妇哭坟的戏码无人欣赏,自觉没趣,随即讪讪闭嘴。于是一室之内归于默然。
在这要命的寂静中,尘微对着返回的清儒犹豫:“李子谦,你真是假死不是诈尸的吧。”
清儒没好气:“歌妤没告诉你?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趁现在抓紧再摸两下。”
尘微瓮声瓮气:“我算个什么呢,柳词自然防着我,反正他就没给过我好果子吃,也只把我当外人。“
清儒略带诧异地乜了尘微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这样说,半晌才安:“花醉也不知这事,歌妤是为保万全,你别怪他。”
“……你俩倒是心意相通,情比金坚。”尘微垂着低声自言自语,甚至不自觉地哽咽了一下。紧接着他便觉得万分委屈,直至当下他才对清儒的“死讯”有了实感,那是种基于亲疏远近的赤排序而生的、介于痛苦和酸涩之间的情感,尘微一向尽力地对它回避否认,用戏谑的口吻将之层层伪饰,但这一天他不受控的失态,让这一切努力都付之一炬,那些多余的情感明晃晃铺开,大喇喇地供人观看。
但无人来看。
尘微正忙着顾影自怜,清儒忽然意识到什么,抓住尘微飞往棺材里一躲,还不忘顺手带上棺材盖子。尘微懵懵懂懂,被清儒按在怀里,还忍不住想花醉倒是义气,这副棺材原来这么大。
虽然棺材实际比看起来略大些,但花醉毕竟想不到这一出,一人用的棺木挤进两个人还是显得仄。清儒与他肩膀挨着肩膀,膝盖碰着膝盖,十足的亲密无间。这等距离之下,尘微稍稍一动,就撞上了清儒下巴。清儒吃痛,掐着气声骂:“消停点,有人来了。”
尘微心虚,为什么会来人,他心知肚明。点燃那支报信的穿云箭时,很难说他是不是在自暴自弃。如果他与清儒的关系不那么尴尬,或许这种一热的行径摸到了一点“殉情”的边,可惜事实是他与清儒的关系不远不近,若是最不幸的可能发生,他悄无声息地在这个夜晚丧命于月泉淮手下,也无人会将这与清儒联系起来。所幸,清儒没有问责他的莽撞。正如这木不会欣赏雕花,他也看不出尘微的别扭。
因这难得的理亏,尘微屏息凝神,僵着大气不敢。
清儒忽而皱眉,压着声音恼怒:“来的是两个人!。”
尘微随之一惊,仔细去听――一个声音咯吱咯吱,是个胖子在踩雪;一个声音呼哧呼哧,是个瘦子在呼;还有一个声音扑通扑通,却异常微弱,是清儒的心声。尘微不禁分神,想清儒用的是什么假死的法子,不会真的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吧。
来者已行至三里外。
尘微扭了扭腰,转在昏暗的棺材里摸了起来:“谦哥,你剑呢?”
清儒疑惑:“在我手边。锋哥,你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