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矮桌上点着蜡烛，僧人微微睁眼，看了看快要燃尽的烛芯。

        还没来麽。

        吱嘎——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尘安睫一颤，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曾注意到她。她面朝着尘安坐在他的上，僧人面色如水，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依旧。

        亵渎一株铃兰花的罪恶将给人带来更大的快感。眼前的一切诡异而又自然，尘安任她挑开自己的衣服，舐轻咬自己的嘴，他双手健全，却无力反抗。或者说，他仍对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抱有某种幻想。犹如在温水里煮的朝圣者一般，他知自己应当出去，却仍留在自认为不死人的锅里。

        “我若有罪，但求法师渡我。”她了嘴，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倘若罪不可赦，便请法师与我一同消受。”

        尘安躺在她下，胡乱地想着，我已经不渡人了。

        只是，他这有限的二十多年生命里，在她面前从来就不会拒绝。不论是小时候，她怂恿自己拿祭祀的糖果两个人吃，结果害得他陪她一起挨打；还是她拿蛐蛐儿吓唬自己，哄他当她的夫人……

        他明明知祭祀的食物是不能碰的。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武有王将，文有柳相。当年赫赫有名的两大世家，也是别国少见的文武和睦。柳家生了儿子的，好巧不巧，同年王家的二女儿也呱呱坠地。父辈交情匪浅，子辈自然顺应着订下了娃娃亲。

        因此，柳家被灭门的当晚，王将军冒死救下了柳相六岁的小儿子。

        是柳相早已知皇帝要对自己出手，把孩子托付给王将军，还是王将军重情重义，施以援手，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但全家被杀害的18口人，还有逃不出去的下人牲畜，都被一把火彻底烧了个干净。

        最后活下来的人，柳家的唯一血脉柳安慕，一夜之间成了孤儿。明明知父亲是谁，却不能认祖归宗。

        王将军把他送到了金山寺，他也知王府是留不住的，突然多出来一个和柳家幼子一般大的孩子，难免惹人猜忌。

        能有一个安的地方，他已经很感激王将军了。

        一场大火，满朝文武无一人替柳相发声。

        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王将军雪中送炭的温度。

        “小囡这段时间一直断断续续地发烧，恐怕是那天晚上她偷偷跟过去，受惊吓了。昨晚还念你的名字…可现在，你们的婚约不能继续……”一介武将的眼中难掩悲痛和怜惜，“孩子…你……”

        柳安慕小心翼翼地恪守礼数，眼中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光亮，稚的声音恭谨地回：“谢谢王伯伯。既然到了寺庙，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柳安慕了。”

        王将军叹了口气，心里知，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柳相之祸，便是太见不得污秽，不知这世上的理纲常，都是薄薄地附在望之上的。

        在德和望的重合线上如履薄冰地行走，才是这些世家几世屹立不倒的生存之。

        “她未必寻不得你。倘若见到了她，只作僧人，休提前事，以后怎样，老夫不再插手了。”王将军最后说，他必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也卷入这场纷争。

        柳安慕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