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活不成,所以在那个真实而荒诞的梦境中,放纵自己了不可饶恕的事。然而美梦初醒,知自己大难不死,他却无丝毫喜悦。
沉睡中的少女满脸疲倦,秀眉微蹙,似乎连睡梦中都在担忧着什么。她的脸色白的几乎半透明,扇子般细长密的睫下,泛开两片重的阴影。
魑静静盯着正上方的床帏,昏迷时经历的种种旖旎画面水般在眼前涌现,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自己现在的是梦境还是现实。
郁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涌进鼻腔,伤口的疼痛与麻随着知觉一同复苏,激活了刚苏醒时还有些混沌的大脑。
沉重的罪恶感如同心的一块大石,压的灵秀几乎透不过气。眼前忽然一暗,随即,两片温热的覆上了她的。
“我在想,幸好被抓走的,不是魁……”
魑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了武功,就彻底失去了影卫的资格。从此往后,他再也无法守护心中唯一的白月光。拖着这残躯苟活,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中人儿的颤动了一下,魁忍不住收紧双臂,将她抱的更紧。他关注主人甚于一切,又岂会不知自从找到遍鳞伤的魑后,她就整个人都笼罩在沉重的负罪感中。他与魑多年兄弟情谊,同样牵挂魑的伤势,但他更不忍见到主人因不必要的愧疚而不食不寐,忧虑成疾。
没错,那日她看到全鲜血淋漓的魑时,第一反应竟不是悲痛,而是庆幸!尽那个念转瞬即逝,却让她猝不及防的直面了自己内心最深的不堪。
灵秀直起,与魁满怀关切的深邃黑眸四目相对,蓦地,惨然一笑:“魁,你知那日我见到魑的第一眼,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魑怔怔的凝视着主人清瘦的脸,心中又苦又甜,还夹杂着几分难以启齿的羞愧。他的
只愿,时光能缓,深情不负……
已是深秋,天亮的时间越来越晚。燃了一夜的烛台上只余一摊烛泪,因屋里烧着炭盆,窗留了一半掌宽的。没有多少热度的阳光从空隙中透进来,将昏暗的屋子照的蒙蒙亮。
然而当他下意识动内力,却发觉内空空如也,千疮百孔的经脉已如同大旱的河床般彻底枯竭。
良久,魁停下来,与灵秀额相抵,灼热的鼻息彼此交。他温柔地凝视着少女的眼睛,低醇嗓音中透出令人信服的坚定:“这不是你的错。”
灵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这个始终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包容自己。
绝望如同铁针一刺进心脏,丝丝缕缕痛入骨髓,与之相比,肉的疼痛几可忽略不计。魑痛楚的眨了眨眼睛,十指紧紧抠住床单,透不过气般重重息着。忽然,他似有所感的转过,这才发现靠在床的灵秀。
翌日。
靠墙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模样周正、脸上却不见什么血色的男子。他的旁,满脸疲惫的少女正闭目垂首歪靠在床边,看样子似已睡熟,因此没有发现男人紧闭的双眼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犹如对待一碰即碎的稀世珍宝,魁细细亲吻碾磨着她的,轻柔的动作中透出无尽的怜惜。灵秀缓缓闭上眼,回应着这个不带任何情的吻,积压在心满的快要溢出来的焦灼与愧疚,在这一刻奇妙的被抚平。
“只要不是自己所爱的人,其他人受苦受难都无所谓。”灵秀曾经有多不齿白仙仙对边人的冷漠无情,如今就有多羞愧自己的忘恩负义。她无法说服自己那时的反应乃人之常情。魑并非什么不相干的阿猫阿狗,这半年来,她一直享受着他如兄长般物细无声的照顾,却不但不能护他周全,反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