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二人吓得够呛,董允情庄肃,一时间未能想到如此之事,可费祎是个极机之人,听到这话,竟听出了几分端倪,年轻的费大人生平还未经历过这般荒诞之事,一边在心中默念不可能,一边努力控制住面上的神色,拉了拉董允,去见丞相。
诸葛亮抬看到是他二人,指了指一旁:“坐罢。”
董允一丝不苟地行了礼,沉默而乖顺,费祎却面有犹疑,神思不属,口中只:“丞相还需保重,如今尚在病中,便如此劳累,祎私以为并不妥。”
诸葛亮嗯了一声,捻了捻笔尖,一缕缕墨迹在指尖晕染开来,白皙的手指与墨色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费祎本是心中有惑,竟一时间顺着那墨色游弋到诸葛亮的面庞上。他恍然发觉,丞相即便是现在,也是个极好看的人,他未见过荆州时的军师中郎将,只见过已不再那般年轻的军师将军,如今更是年过不惑的军机宰相,他的眼尾多了几分褶皱,整个人看起来又消瘦了一些,但仍轩眉星目,俊伟优雅。
董允抬手狠狠了愣神的费祎,疼得后者嗷呜一声哀叫,龇牙咧嘴:“休昭,你下手也太狠了!”
董允面无表情:“丞相在问你话。”
费祎啊了一声,有点害怕再看到那张面容一般地低着,闷声:“下官失礼了,请丞相恕罪。”
诸葛亮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文伟和休昭联袂而来,若非有要事谏言,恐怕不至于如此。”
董允皱着眉,不去今日突然掉链子又不知在乱想什么的费祎,自顾自地:“下官谏陛下。”
诸葛亮挑了挑眉,:“休昭谏陛下,何必来相府过问于孤。”
费祎极快地接过了话,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只是那笑里多少带了点刻意:“丞相,下官与董郎谏陛下……私事。先帝遗命陛下父事丞相,下官不敢擅自进言,特来请丞相之意。”
董允眉间多了个拧不开的结,费祎这话并非他二人商议好的,但数年的相伴让他最终选择了默默倾听。
诸葛亮果不其然放下了笔,看着笑容满面又有些不自然的费祎,温声:“文伟糊涂了,天子何来私事。天子之事,无一不关系到我大汉江山,文伟谏,孤甚喜之。”
费祎有些摸不透眼前这位权柄在握的丞相究竟是什么态度,董允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声音平平地:“下官等谏陛下闱之事。”
诸葛亮淡淡的:“陛下年少,初登大宝,此事确是要休昭匡扶,”他重新拿起了笔:“明日你便拟个奏章上去罢。”
董允却并不告退,又行了一礼:“若是如此,下官不敢叨扰丞相。”
诸葛亮向来是这样,他能一边看着文书一边听着诸曹的禀报一边吩咐着谡蒋琬去些什么,井井有条一丝不乱。此时自然也是如此,笔下如龙蛇一般阅着国中大小事务,简洁地:“讲。”